风声哭泣,马蹄雷动。愈行愈速,渐风格裂。
经得终夜疾行,刘浓引军至回风谷外,将将扎下营盘,即召诸将于帐,半个时候后,众将鱼贯而出,面色冷然若铁,脚步亦落得极沉,一踩一个坑。遂后,刘浓未有休歇,骑着飞雪漫行于朝日中,身侧跟着红筱与炎凤卫。
“依侬,且静侍,未得令,不成出声!”
……
“传令,全军从速,日落不歇营,南折,直抵回风谷!”
而此一笑,令李矩心中格登一跳,暗忖:‘若可夺洛阳,李矩纵死何妨!’想着,想着,眼睛越眯越细,中目吐光,踏着马蹬的脚微微颤抖,乃至于身子亦随即轻颤,继而,嘴角两边渐渐勾起,稍徐,便欲挥手呼喝。
天将放晓,星月黯褪,红日初升。
“诺!!”
回风谷,必将血河汪洋!
“蹄它,蹄它……”
“诺!!”
……
“将军,不成!”
稍远些的处所,荀灌娘勒马于小山坡,将此景尽落眼中,嘴角一翘,淡然一笑,继而,一声娇咤,水泄而下,将刘浓截于营门口,秀足踏蹬,人随马起,娇笑道:“心若未静,无妨登高了望,也许,可解其惑!”
段秀拖枪转马,皱眉道:“夔安足智多谋,确非易与之辈。成都侯勇猛擅战,入北以来,何尝一败,若言战而胜之,段秀信也。然若言取洛阳,恐其托大矣!是故,我等往西,亦或往北,有何不同?何需舍近求远?”
锋骑之首,乃是一名黑衣人,斜打长二剑槊,冰脸冷眼冷唇。在其怀前,另有一名小女孩,身着粗布衣裳,脚穿麻草编织的小鞋,浅浅露着玉嫩的脚指头。
“诺!!”
竖日。
蓦地,一只黄莺疾旋而下,双爪一探,朝着刘浓当头便抓。刘浓大手一扬,将黄莺挥出丈外,复见另一莺夹面袭来,神情微惊,勒马后退。“锵!”红筱撤剑在手,挥手欲斩。
朔风掠过草海,扯得旗号翻卷裂响,马鸣风啸之际,六万雄师漫野填苍,方园十余里,塞满人头与弓刀。马蹄踏过,草海为之静伏,全军行过,将草海犁作高山。石兴融身于雄师当中,身侧矫将环围,不时听闻雄浑的“唷嗬”声回旋来去,暗觉六合乾坤皆存于一掌当中,不成一世。
谢艾身穿铁甲,内里凹凸不平,左肩尚余一截箭簇,刚好卡在旧孔中,懒得拔了,恰好挡住破洞。待至山坡上,回望一眼人海,复挑眉看向西方,只见雾气盎盎的荒漠上,突显一片树林,此中仿若得见炊烟。
“莺,莺……”两只黄莺比翼齐飞,待见了树下的人与马,叫声孔殷,却不敢等闲靠近,来回翻斩。
待至一片斜地,徐光勒住马,搭眉瞭望草海中庞杂的陈迹,稍徐,打马而回,笑道:“世子殿下,将不以怒发兵,帅不以疲行军。我军追击已然一日,该当宿营于此,整武备来日,一击破敌。”
回风谷,方园五十里,呈“凹”字型,广口内狭,东西稍高,南北略低。由外视内,不见谷势,难辩凹凸。渐行渐入,方可发觉其势。而此地,便乃刘浓与荀娘子计定之所。
大河怒滚,夕照坠入河中,唰下满河艳光。
“唷嗬,唷嗬……”
夕照湮尽最后一缕余光,四野一片茫茫。
“莺!”
“蹄它,蹄它……”
夕照滴血,涂染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