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军从速,日落不歇营,南折,直抵回风谷!”
“莺,莺……”两只黄莺比翼齐飞,待见了树下的人与马,叫声孔殷,却不敢等闲靠近,来回翻斩。
“如果如此,该当全军从速!”段秀神采抖擞,面显亢奋之色,扬着长枪,嘴唇颤抖。
由青州一起往西,数万人的流民雄师每况愈下,待至东平郡,已然不敷万人。其间,一部往南,投徐州而去;一部逃回青州,奔向广固;另稀有部,见前路茫茫而心灰意冷,纷繁落脚于千里荒村,静待天命,苟延亦或灭亡。
谢艾身穿铁甲,内里凹凸不平,左肩尚余一截箭簇,刚好卡在旧孔中,懒得拔了,恰好挡住破洞。待至山坡上,回望一眼人海,复挑眉看向西方,只见雾气盎盎的荒漠上,突显一片树林,此中仿若得见炊烟。
而此一笑,令李矩心中格登一跳,暗忖:‘若可夺洛阳,李矩纵死何妨!’想着,想着,眼睛越眯越细,中目吐光,踏着马蹬的脚微微颤抖,乃至于身子亦随即轻颤,继而,嘴角两边渐渐勾起,稍徐,便欲挥手呼喝。
竖日。
……
风声哭泣,马蹄雷动。愈行愈速,渐风格裂。
蓦地,一只黄莺疾旋而下,双爪一探,朝着刘浓当头便抓。刘浓大手一扬,将黄莺挥出丈外,复见另一莺夹面袭来,神情微惊,勒马后退。“锵!”红筱撤剑在手,挥手欲斩。
红日慢腾腾的爬上了小山坡,斜挂于老树之颠。山坡的后背,乃是一望无边的人海,内里仅见波澜叠浪,却鲜闻人声。老弱妇孺位于人海中心,相互挽携,盘跚而行;精干男人手持柴刀、铁镰、长锄、木枪等物,盘桓于两侧;前锋则乃数百精骑。
“莺!”
“将军,不成!”
“诺!!”
……
夕照湮尽最后一缕余光,四野一片茫茫。
骞韬目中精光闪动,眯着眼睛看向越坠越低的夕照,神情寂然,声音极沉:“若可将胡人雄师尽折于野,届时两军合聚,铤戈北击,复取洛阳,又有何难?”言至此处一顿,深深的看着李矩,嗡声道:“将军,曾记昔日韩潜取洛阳否?”
回风谷,方园五十里,呈“凹”字型,广口内狭,东西稍高,南北略低。由外视内,不见谷势,难辩凹凸。渐行渐入,方可发觉其势。而此地,便乃刘浓与荀娘子计定之所。
李矩携两万雄师沿河急追,额角爬满汗渍,面上神情焦心。荥阳军十之七八皆乃步军,经得数十里急行,沉重的喘气声荡满全军。不时见得,有人柱枪喘气,军中校令则奔驰来去,大声呼喝。
却于此时,但闻骞韬蓦地一声沉喝,李矩怔住,手掌顿于半空。便听骞韬冷然道:“将军,夔安乃何人也?石胡之智将也,纵使洛阳雄师尽出,亦必存自保之力!再则,洛阳城坚,非数倍不成取!现在,我等若挥军往北,唯恐取城不得,反遗战机!故而,成都侯有言,若我军两日未抵轩辕关,洛阳不成得!”
“唷嗬,唷嗬……”
回风谷,必将血河汪洋!
“非也,非也!”
石兴想了一想,淡然道:“长吏所言甚是,刘浓倾力逃窜,士卒必疲,军心必失!我军当衔尾镇之,以已之长,取彼之短。彼时,一战而功成!”说着,大手一挥,喝道:“传令全军,背风歇营,静待来日,南夺轩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