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妙光眨了眨眼睛,挪了挪身子,轻声道:“袁郎君,且放开蔑儿。”
“不放!”袁耽胡乱点头。
思及此处,刘妙光微微一笑,昂首望月,嘴里轻喃:“虹梁疏晓月,渌水泛香莲;如何十五少,含笑酒垆前;花将面自许,人共影相怜;转头堪百万,价重为时年……”
放眼看去,柳道中停满了牛车,华冠玉带,无一白身,俱乃名流俊彦。树影深丛中,另有几辆富丽的牛车,半挑着帘,宋祎趴在窗棱上,眸子谛视着亭中乌墨甲,本日刘浓将赴豫州,而她将去华亭玩耍,是之前来送饯。
“哎……”刘妙光悄悄回应,抬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睁着泪雾蒙蒙的眼看向楼下,只见袁耽正提着食盒,揽着袍角,朝着楼上微浅笑着。
……
喃声若苇叶,飘飞于旧梦中。旧梦亦如烟散,唯有人影盘桓不去,画面一转,蔑儿日盼夜盼,终有一日,小荷已露尖尖角,蔑儿褪却了总角头,梳着垂环髻,与阿姐一道,侍墨于那人身侧。那人习书,习歌,每日笑呵呵,眼底却凝着锋芒,开阖之时,逼得蔑儿缩手缩脚,暗恨不如阿姐端庄风雅。
刘浓见炎凤卫俱已入舟,朝着诸老友团团一揖,笑道:“诸君,就此一别,他日再逢。”
“彦道,何事?”刘浓一步踏出院中,即见此景,袁耽呆呆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刘妙光,吵嘴美人儿斜卧于袁耽怀中,眸子一闪,一闪,好似尚未回过神来。
“保重!”刘浓剑眉微皱,遂后,深深谛视华亭方向,目光密意而和顺,嘴里也喃喃有声,很久,很久,闭了下眼,渐渐开眼,缓缓拔转马首,纵入船舱中。
怪哉!
待袁耽一去,刘妙光暗吐一口气,掌着矮案缓缓起家,轻步走向室外,暗觉心中空余一絮,伴跟着晚风斜斜乱飞,待至廊上,低头一看,只见袁耽正甩着袖子阔步而行,面上洋满笑意。
与此同时,台城深宫中,轻风拂华裙,雾影隔云丛,无载站在高台上,凝目城东,恍似瞥见了那骑白马的,一身墨甲,白袍裂风,嘴角,嘴角,理应带着那微微的,如有若无的笑容。然也,然也,即去还留,蕴绕于心,教人欣然。
间隔极远,四目一对,伊人仓促撤走眸光,念了声:“保重!”回身,踩着紫心兰,款款走向牛车。
“噗嗤……”一声轻笑响起,刘浓身后走出一人,浑身绿衣随风冉,手里捉着青玉笛,歪着脑袋走向月下一对小鸳鸯,绕着袁、刘二人转了一圈,以笛击掌,渍渍叹道:“奇也,奇也,此乃何人也,袁氏郎君乎?为何魂不附体也?”说着,瞥了瞥袁耽怀中的美人儿,嘴角一翘,鼻子皱起来,浅含笑道:“袁郎君若再不罢休,美人儿即香消玉绝也!”言罢,敲了敲袁耽生硬的手臂。
遂后,袁耽总算回过神来,铺畅怀中人,讪讪起家,朝着刘浓深深一揖,继而,又回身看着刘妙光,目光吞吐难言。刘妙光盯着本身的脚尖,心乱如麻,既羞又惭复微甜,转念又是苦涩一片片。
得见此幕,世人面面相窥,尽皆不解。俄而,绿衣妖精行至一半,忽又转头,嫣然一笑:“且备些食来。”
“咳,咳咳……”刘妙光羞怯难耐,挣又挣不脱,反使袁耽抱得更紧,脸颊通红如樱染,眸子躲躲闪闪,不敢与宋祎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