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白衣女子是柔然人,名唤乞溪普根,现在,正骑着马慢行于窗前,毕恭毕敬的按胸道:“尊敬的神明酒保,手持圣焰的大祭司,此乃兖州济北国,待翻跃数岭,便抵崇丘。”说着,抹了抹额角的汗水,目露庞大神采,续道:“待跃过崇丘,即入济阴郡。一入济阴郡,便至汉人之地。”
“汉人马队……”半晌,大祭司挑帘而出,孤单于辕上,看向越奔越近的匈奴马队,但见大家披着皮甲,背负箭囊,血光缚于他们的脸,深缠他们的眼,在他们的马脖上,挂着一颗颗带血的头颅,有老有幼,有男有女……
半晌,大祭司展开眼睛,无尽苍茫一闪即逝,看向窗外,只见乞溪普根与阿伏干提妹面带惊色的看着她,便笑了一笑。乞溪普根见大祭司笑容还是让人如沐东风,心中微微一松。阿伏干提妹犹欲再问,却见远远的天涯,奔来一道黑线,渐而,愈演愈烈,霹雷隆的马蹄声洗濯寰宇。
乞溪普根将刀归鞘,奔向嚷成一团的骑军,斯须,去而复返,沉声道:“回禀大祭司,他们自襄国而来,听闻途中击溃了一群汉人马队,斩首数千。”
“唰,唰唰……”
李依侬怔在风里,而此秋风,令人堵塞。她想娘亲了,亦思念义兄,小小的脑瓜里钻满了疑问,如此年幼,即已觉保存之怠倦。
一想到暗中与罪过之神安哥拉,大祭司蓦地转头看向东面,仿若得见血海翻滚,罪孽正无边伸展、吞噬统统,浑身不由悄悄颤抖起来,握着圣焰权杖的手指亦随之颤栗。恰于此时,蹲伏于角落的黑犬仿佛感到到大祭司的彷徨,眼中赤光乍露,按着双爪低低一声吼怒,继而,吐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大祭司的手背。
“敌袭,速撤……”
大祭司道:“且去问问,他们从何而来?”
“唉……”
“呼……”蛇尾垂垂软下来,小依侬挣扎起家,喘了口气,拍了鼓掌,冲着光屁股小男孩笑了笑,遂后,蹲下身来,将蛇尸一分为二,递给小男孩一截,嫣然道:“多谢,给。”
大祭司摇了点头,笑容里带着莫名的哀思,轻声道:“风里,满盈着血腥与罪过,来者绝非汉人。”说着,看向簇拥成一团的羯人马队,淡然道:“如同他们普通。”
“若无你互助,依侬便死啦。”小依侬莞尔一笑,不由分辩的将蛇尸塞入小男孩怀中。
俄然,风中传来微小的马蹄声,小依侬与小男孩神情猝然大惊,仓促寻声而望,只见落日喋血,漫洒于身后斜斜的草岭,璇即,数百骑撞入青褐色的陆地,高举的弯刀辉煜着血红……
这时,一名年约十一二岁的白衣女子策马靠近,白肤黑目,笑庵如花,按胸道:“尊敬的大祭司,此地于草原极似,为何却未见牛羊?”她也是柔然人,名唤阿伏干提妹,乃柔然贵族,亦是下一任大祭司人选,伊娜儿对她悉心教诲多年。
大祭司浅笑道:“乞溪普根,勿需担忧。天神启慧于我,圣火指引于我,若往西行,便可见闾柔殿下。”
远方黑线越滚越粗,一干保护马队正在西面据高了望,明显,来的如果汉人马队,他们定将弃大祭司而逃,乞溪普根急道:“大祭司,此地已属兖州,来者定乃汉人!速速保护大祭司!”言罢,“唰”的一声,拔出腰刀,众白衣女子随即拔刀,环围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