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寒喧,对案而座。
桥然面染酒色,再饮一盅,笑道:“瞻箦何必过谦,自昨日虎丘雅集后,吴郡之地,不日便会传遍华亭美鹤之名,我亦不过是提早几日罢了!”
祖盛心中虽是诧异,却知此乃刘氏外务不成多言,脚步加快,恰逢刘浓正向他对行而来,便笑道:“瞻箦,本日能够起行?”
有族弟闻之,在树上鸟窝旁叫道:“阿兄,唤啥,吓坏了花儿,谨慎阿姐打你屁股!”
阳光斜透华榕,泄入花圃金丝兰,半丛明丽,半丛清冷。
……
“阿姐!”
落日爬上梧梢。
“啪啪!”
这打扮是要远行啊!
来福迎上前,呈上一方朱红名刺,笑道:“小郎君,有人投帖!”
偌大的花圃中遍植花绘,各色鲜艳的春花竟相烂漫。顾淳手里举持一枚锦囊,大步跨进园中,边走边唤:“阿姐,阿姐!”
顾氏庄园,莺鸣燕语。
她心中亦作不准,前日之论,乃其深谙于胸之旧论,只得一日刘浓便给她解了,尚反注一论,她亦解了大半日。当今再论,自问比前论更加通俗,可……
……
桥然深觉得然,抚掌叹道:“小妹真知瞻箦矣!他已收下小妹连夜所作之画,我观其色甚喜;我已邀其六月聚游,他已然应允。小妹宽解,我已与其说好,将至我们庄中悠游呢!届时,可再作一幅……”
顾荟蔚提着笔,一字一字勾画,答道:“稍后!”
“瞻箦止步,他日再逢!”
言至此处,稍顿,摸索着酒盏终下决计,再道:“刚才所言,瞻箦想来必是不信,也罢,恰逢一画,正待请瞻箦一观!”
刘浓笑道:“正要与茂荫言此,刚才桥氏投帖,恐我尚需滞上一日,如果茂荫兄心急归家,无妨先行。嗯,酒已然备好,置在兄之车中。”
“噌噌!”
桥然徐前三步,揖手道:“桥然,见过刘郎君!”
江东桥氏,出自汉末庐江桥公,桥私有二女:一名桥璃,一名桥婉。两殊皆为国色天香,孙策娶桥璃,周瑜纳桥婉,至此桥氏一时显赫。何如孙策与周瑜尽皆短折之人,桥璃早夭,桥婉亦如;随后不知何故,桥氏一分为二,一居义乌,一居吴县,族望亦随之锐减;再过悠悠半百之年,义乌桥氏另有英才偶现,可这吴县桥氏却愈发日薄西山,自江东上等门阀一坠再坠。
桥然侧身而避,行礼笑道:“此画非我所作,不敢当瞻箦之礼也!”
震惊,淡伤,欣然,一一而来。
二人聊着诗文与学问,桥然敏而不健,却常常皆有独到论解,令刘浓心生好感。命来福置酒,酒至三酣,那桥然便有些熏熏。
这时,刘訚跨前一步,单膝跪地,白袍尽皆按刀而随,就连革绯亦半伏。刘訚揖手沉声道:“訚去矣,统统,皆待小郎君,青冠漫建康!”
刘浓笑道:“愿请观之!”
顾荟蔚顿笔,双手叠在腰间悄悄用力,今后略舒着双肩,展眉笑道:“阿弟,遣人,将其送至刘氏酒庄。嗯,不得三日,想来不成回转!”
其持着杯盏,笑道:“瞻箦,若论酒,当属竹叶青为天下之首;若论音与诗,青俊之辈,亦当属华亭美鹤;若论清谈辩论,吴郡之间,亦在瞻箦与顾氏女郎尔。可若论棋画,虽有吴郡高傲陆氏女郎书画双绝在前,然桥氏亦不敢使其专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