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亦需至,莫非,汝以为我会输?”
燕鸣渐消。
“瞻箦!”
顾荟蔚伸手接过锦囊,捏着绢纸细看,越看眉梢越凝,玉指忍不住的就想敲。身侧的婢女久已随她,从速叮咛侍从取来席案,当场一摆。
顾荟蔚冷冷一哼,面上却染着层层红意,正色道:“他,他亦定是解了一夜!快,遣人送去,若此论三日内回转,我,我……”
言至此处,稍顿,摸索着酒盏终下决计,再道:“刚才所言,瞻箦想来必是不信,也罢,恰逢一画,正待请瞻箦一观!”
革绯道:“小郎君,且宽解,革绯知会得!”
半响,清伶的声音漫起:“阿兄,他,他如何说……”
这打扮是要远行啊!
她心中亦作不准,前日之论,乃其深谙于胸之旧论,只得一日刘浓便给她解了,尚反注一论,她亦解了大半日。当今再论,自问比前论更加通俗,可……
“桥氏有女,名唤游思;汉有游女,不成求思。吴人皆言:吴郡高傲安闲陆氏舒窈,吴郡妙音首唱顾氏荟蔚,吴郡清绝当属侨氏游思。瞻箦兄,汝连日逢得三美,岂不羡煞旁人!”祖盛动摇手中麈,渐渐的度步至刘浓身边,语音畅畅而调侃。
顾淳顿足,抬目一辩,随即痛斥:“二十三弟,汝整天就知捣鸟而食,如果让阿姐发觉这窝燕南雀少得几只,定会让你吃上一顿!还不快快下来!”
世人低首而应。
“嗯!”
厅外廊上传来一阵木屐声,桥然搁下茶碗,正冠而肃目。只得半晌,厅门口便呈现一名美郎君,身形颀长近七尺,面若冠玉点朱红,身着月色宽袍,头戴纯乌青冠,行进之时袍袖生风。面上神采则不温不徐,浅浅含着笑意,温文而儒雅。
其持着杯盏,笑道:“瞻箦,若论酒,当属竹叶青为天下之首;若论音与诗,青俊之辈,亦当属华亭美鹤;若论清谈辩论,吴郡之间,亦在瞻箦与顾氏女郎尔。可若论棋画,虽有吴郡高傲陆氏女郎书画双绝在前,然桥氏亦不敢使其专美也!”
落日爬上梧梢。
稍徐。
刘訚与革绯携着四名白袍鹄立在阶下,俱都敛首不出声,只余丝丝兰香紊绕唇鼻之间。来福挎刀而至,见得此景,悄悄拍了刘訚一掌,笑道:“起得恁早,小郎君起没?”
顾淳从速正色道:“阿姐,当然,不会输!”
刘浓侧首笑道:“茂荫兄休得讽刺,桥氏之画确如魂注,桥玉鞠(桥然之字)亦风采自成;吐酒而闻民风,乃可交之人,他日如有兴,茂荫兄无妨与我一同赴约!”
革绯稍稍浅身,脸颊轻皱。
“但请一观!”
顾淳揉着眼醒来,涩然道:“阿姐,我,我非成心。嗯,阿姐真快,天尚未黑啊……”
桥然深觉得然,抚掌叹道:“小妹真知瞻箦矣!他已收下小妹连夜所作之画,我观其色甚喜;我已邀其六月聚游,他已然应允。小妹宽解,我已与其说好,将至我们庄中悠游呢!届时,可再作一幅……”
树上族弟身上缚着绳索,至叶丛中探首,吐着舌头道:“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然,我掏岛而食,亦谓之曰愿,愿之所从,应百无所僻矣。阿姐,如何怪之?”
有族弟闻之,在树上鸟窝旁叫道:“阿兄,唤啥,吓坏了花儿,谨慎阿姐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