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桃林的深处,有小小别庄一栋,乃是王氏客院,仅为供三月观桃花所建。院子固然不大,却错落有致,模糊可见尖角朱亭浮于桃林环抱之间。牛车缓行于泥土道中,压得碎叶噗噗作响,忽闻鸟鸣啾啾于帘外,顿时为这浓秋添得多少朝气。
尺壁寸晷,光阴无声而流,转眼已是玄月初。
贾后与八王之乱时,清谈之以是昌隆,而世家们甘愿纵情山野、醉死归程,也不肯报效朝庭,看似淡泊名利,实则是深怕:本日尚且高冠玉带立于朝堂当中,明日便被卧斩抛头于闹市之野。故而,晋室南渡,世家掌权后,虽无明律,但暗例已成:皇权,不成掌军权!军权,由假节各州军、民事的刺史们把握。
当时,莫论世家还是布衣的寿命都短,六十以上便是稀缺,如纪瞻这般活了七十岁的更是凤毛麟角。而王敦已经五十不足,偏又极是纵欲,军府中单是歌姬便有上百,何况还一心想要造反,思路定然烦躁难宁,天然分歧养身之道。他尚能活多少年?只要晋室败得不是太惨,那些持势张望的世家们不免会心动。此消彼涨之下,拖死王敦大有能够。
纪瞻眯着眼睛,缓缓捋着胸前银须,细细咀嚼刘浓这句话,亦不知想到甚,目光蓦地激亮,而后深深的看着刘浓,不作一言。少倾,哈哈大笑。笑声畅快之极,震得覆信盘荡。
刘浓笑赞:“仲人之啸,已有步兵之象也!”
刘浓挑帘而出,望着白墙朱门的纪氏庄院,微微一笑,挥袖入内,拜见过纪瞻,借阅《易太极论》后十卷。
持续两轮,纪瞻所持的江东诸军都惨败于刘浓所持的豫章军,就在纪瞻意兴阑珊、面色略颓之时,刘浓提出一种假定,再增一支可控强军。
自萧然红楼而出,主仆二人面色皆喜。
纪瞻笑道:“兵势乃水势,多添一分形,便平增多少势,实为窜改无穷之道也!然,为山九仞,毕竟功亏一篑啊,瞻箦可有它法以补之?”
刘浓半眯着眼,谛视着面前之人,笑道:“但凭心中所思,但畅心中所欲,便为步兵之象!”
终究,固然江东诸军仍不敌豫章军,但却令纪瞻老怀大慰,捋着银须呵呵直笑。
刘浓浅笑不语,相互心照不宣。
悠长光阴静,无事亦蹉蛇。
刘浓并未密查,借书以后便欲拜别,纪瞻不准,发起再行推演军势。
张迈愣了半晌,而后深深一个揖手,正色道:“瞻箦,真乃知音之人也!张迈昔日学人作啸,故不得神!现在之啸,再不学人,只畅胸中之意尔!”
当刘浓得知萧氏在兰陵亦建有酒坊时,便命李催与萧氏管事商妥,今后华亭竹叶青在兰陵郡的发卖便由萧氏代售。
张迈饮了很多酒,撑着一张朱红之脸,笑问:“何为步兵之象?”
据刘浓所知,王敦初次行反时。借着诛杀刁协、刘隗,以‘清君侧’为名,沿着长江挥军直下兵临建康,想取司马氏而代之。但因朝臣世家狠恶反对而未成行,便将司马睿软禁至死。第二次反时,因纪瞻引进了郗鉴的兖州军,郗鉴主动反击与王敦战得不成开焦,顷刻间。诸多张望者见势纷繁起军支撑明帝司马绍,最后活生生把王敦给拖死了。
“哈哈……”
而桓温,刘浓摇了点头,心想:‘若我来不及,不若让谢氏……谢氏若建军,定是谢奕或谢尚领携。谢奕一心往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