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妙也!”
闻言,三人齐齐一顿。
场面刹时一静!
纪瞻笑道:“然也!”
“见过,虞郎君……”
“安弟!”
呼……
有人终是按捺不住,皱眉沉声问道:“君惜于言,何故列席于此?”
“妙哉!!”
秋风漫过兰亭之颠,三方朱亭中衣冠簇簇。
夏侯弘面白唇红,年约二十七八,头顶高冠,身披宽袍,蓄着三寸短须,度量一柄乌毛麈。其与琅琊王氏交好,自其胜出迈至王氏后辈之案时,王羲之等人纷繁起家恭贺,言称师兄。而其人竟淡然以对,缓缓抱麈落座,目光则慢悠悠的环掠四野。
世人见他迈出来,面各色异。虞楚家学渊源精通《周易》,会稽学馆的教诲老儒虞喜便是其族叔;他来开启谈端,必是择《周易》而述。然老、庄四类当中。《周易》最是隐晦难懂!固然汉时郑玄有《易论》,西晋大名士王弼亦有《周易注》能够作考,但清谈辩论旨在新、奇、正,三者合一。如果须生常谈之言,难道令所从诸君昏昏∷∷,欲睡乎!有人暗悔:早知如此,当初我便应当抢先一步,以儒作论,再引老庄……
屏风内传出一句话:“依三位之见,西亭将由何人拔筹?”
半炷香后。
谢裒眉头微皱,举至嘴边的酒杯拿起又搁下;纪瞻面色还是不改,缓缓的捋着银须,目光投在亭角;王侃面色微惊,虞楚此举将本身对《周易》的体味剖析尽显无疑,但竟将世家郎君们激至这般地步,委实有伤风雅。不过,亦难言其纠,玄谈辩论本就如此:如果据理,当仁不让矣!
“道畿!”
“然也,美鹤亦在此,为何不作言?”
亭中虽有声,然,寂静致极!
踏前三步,抓住其言语中的缝隙便是一阵穷追猛打,直至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失魂落魄之时,方才挥着黄毛麈,慢悠悠的问上一句:“各位,觉得然否?”
刘浓侧踏一步,朝着亭外红日重重一个揖手,而后向着四方观围者一个团揖,唇左笑启,朗声道:“然在然也!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也!此器,形而上,为道也!此时,神而明,乃窜改也!周知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此乃乾坤之正也!贤人有言:六合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此美为何矣?此理为何矣?贤人再言:美之为美也……”
刘浓视若无睹,面上神情云淡风轻,懒懒的靠着亭柱,微眯着眼睛,静待辩玄开端。
“非也……”
斯须之间,各色指责众说纷繁、杂沓来往,尽皆扑向刘浓。
虞楚身子擦着亭柱软软下沉,嘴里喃喃自语:此何论矣,道之一体乎?
“此论,可开章也!”
赞声、掌声四起。
稍徐。
少倾。
“哦?”
然也……
“非也,此乃窃道也,吾不敢苟同矣!”
有人酒洒满襟而不觉,缓缓抚掌,深怕声音过大,惊走此道也!
“咔嗤!”
刘浓徐行踏入亭中,摆布一瞅,随便落座于一方空案,悄悄一拂袍摆,淡然掠过四周,无有熟谙者。
屏中人一声轻笑,裂缝处隐见白毛麈挥扬:“如果如此,道畿便与三位作博约……”
“然也……”
果是《周易》!世民气下一沉,反倒静下心神,且看他如何论端。
世人皆迷,世人皆醉。
“美鹤……”
西亭中,有人皱眉沉吟,有人面面相窥,亦有人跃跃欲试,几番欲言又止,终是不敢等闲尝试;更有人将目光投向刘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