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
美郎君仿若未见,只顾提壶续盏,悠然饮茶。
果是《周易》!世民气下一沉,反倒静下心神,且看他如何论端。
“然也!”
谢真石再刮了一下小谢安的鼻子,见其神情颇是委曲,悄悄塞畴昔一枚青果,拉在身侧,软声笑道:“华亭美鹤擅咏、擅鸣;其咏之诗,澈不见物;其鸣之琴,足至天听;其之辩识,你亦自问莫及!其为何敛言旁观?阿姐经常教诲与你:事若不挂怀。便可洞悉其迹!莫非你皆忘了?”
“谢过!”
“哼!你才痴妄了!”
西亭中,有人皱眉沉吟,有人面面相窥,亦有人跃跃欲试,几番欲言又止,终是不敢等闲尝试;更有人将目光投向刘浓。
屏风内传出一句话:“依三位之见,西亭将由何人拔筹?”
谢真石宛尔一笑,捏着团扇轻拍其头。
出亭七步!
“噗!”
闻言,三人齐齐一顿。
“痴妄了!”
三人皆疑,纪瞻缓笑不语。
“唉,美鹤此举,实不成取……”
刘浓徐行踏入亭中,摆布一瞅,随便落座于一方空案,悄悄一拂袍摆,淡然掠过四周,无有熟谙者。
“嗯!!”
“果子……”
王侃微微侧身,稍作阖首,低声道:“回,道畿,依王侃观之度之,西亭世人已呈颓势,唯虞楚势气正虹,若无差池,此子定当拔筹!”
刘浓侧踏一步,朝着亭外红日重重一个揖手,而后向着四方观围者一个团揖,唇左笑启,朗声道:“然在然也!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也!此器,形而上,为道也!此时,神而明,乃窜改也!周知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此乃乾坤之正也!贤人有言:六合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此美为何矣?此理为何矣?贤人再言:美之为美也……”
世人皆迷,世人皆醉。
“故!”
满场皆怔,便是东、北二亭亦有很多人将目光投向狼籍的西亭中。刘璠坐于西亭外侧,见得此景,嘴角微微一裂,提起酒壶,浅浅斟得七分,举杯缓缓作饮。
语声锵锵,顿挫顿挫;其人时尔望天深问,倏尔垂首自释;间或上指朗乾、下询幽坤。弹指间,但有所闻者,皆为其声、形、势所携,无人不从!
便在此时,虞楚目光悄悄飞出亭中,与东侧刘璠目光一对,相互微作点头,而后撤回,漫不经心的一掠,在刘浓身上倏然必然,神情恍似惊诧致极,踏前一步,轻呼:“咦,原是华亭美鹤矣!”说着,擒麈揖道:“刚才虞楚一心致理明知,竟不知美鹤列席在此也,莫怪,莫怪!”
小谢安嘟嚷道:“略。略有不及!”
各种目光纷至沓来,心羡者有之,觊觎者有之,不成一一尽述。
“哼!”、“碰!”
半炷香后。
踏前三步,抓住其言语中的缝隙便是一阵穷追猛打,直至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失魂落魄之时,方才挥着黄毛麈,慢悠悠的问上一句:“各位,觉得然否?”
一对多,得有人开启谈端,而开启谈端者犹为首要,需引经据典左证本身的论调。此时,谈坐者便会根据各自对其谈端的了解停止驳论、深论。谈端开启的越妙,清谈答辩便越是狠恶;辩到深处,令所从之人畅快淋漓,天然可博得合座华彩;反之则味同嚼蜡,令人恨不得扫席而去!是以,开启谈端者皆是晓得《老》、《庄》、《周》、《儒》之辈,不然谁敢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