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瞻眼睛眯作锋线,沉声道:“汝既欲辩,何不事前线席?”
而现在,世人也因纪瞻那一声大喝,发觉局势有异。
“然也,其将跳否?”
而此,已非辩谈。直为指责。
谢裒谦逊道:“颜渊兄此言差矣。若言致理明释,坚石略欠瞻箦一筹矣!谢裒在观其策论之时,便已知此子洞悉贤人之言,已初具章统也。”
谢尚理了理袍摆,歪首看着软在亭柱下的夏侯弘,浅笑道:“夏侯,尚可自起乎?”
言至此处,浅抿一口茶。渭然叹道:“现在方知,昔年,郗公真乃慧目独具矣!此次辩谈,理应由华亭美鹤独论而出!郡守觉得然否?”
中亭三人面色亦各作分歧。
夏侯弘言至正酣处,神情颇是怡然得意,瞅了瞅安坐一旁的刘浓,将麈一挥,不屑隧道:“刘郎君之道,乃守足之本尔!不知生,何足以言‘生’?”
“祖父……”
按于左膝之掌轻颤不休,不动声色的以右手缓抚,同时吸进一口气,将胸中滔天怒意缓缓抹平,轻声道:“刘浓,谢过无奕提示!”
纪友久居祖父盛威之下,经其一吼,酒已醒得七八分,骇得浑身轻颤,额角直冒盗汗;待得谢裒得救,方才悄悄抹了一把汗,侧首瞅了瞅某地,眼神一硬,壮着胆量朗声道:“三位长辈容禀,纪友鄙人,然亦饱学经籍,稍负辩名;因见方才之辩而心喜难耐,是以恳请与那华亭刘浓辩谈一席,以好各佐其理!”
五斗米过江东,固然接收经验改走上层线路,并胜利纳琅琊王氏为教徒;但是,其教内头绪浩繁,各自争权夺利、难成大器;尚得二十来年后。杜子恭才会同一五斗米道,再举‘天师道’之帜!待得当时,何需惧它!其神其鬼,且看其行,其行非端,诛之!
其间,刘浓沉默聆听。
“纪友,纪叔云!”纪友仍未看刘浓,神情极是不屑。
是可忍,孰不成忍!
“可,可否助我……”
王侃与谢裒对视一眼,齐齐劝道:“郡守何故作怒!”
刘浓以《品德经》中摄生便天然长生之论,将其所言之虚弄鬼神、借而长生层层剥尽。一言长长,恰若清徵之音,连缀不断,怒时,好似阳春惊雷;和时,则若清风顺絮。
突如其来的挑衅漫漫飘飘,绕着全场打转,四下皆惊。
当下。便有人点头道:“此道,非彼道也!岂可混合矣!”
谢王侃杯中酒水倾泻而出,漫至手背,悄悄以丝帕拭了,缓缓压抑心中惊意,淡然笑道:“纪郡守莫忧,劳心过虑矣!侃观其为,不过是劝人向善,以彰三官大帝之灵也!何况其教内以女信为众,师兄之言乃偶戏矣,岂敢教其以乱高低!”
王侃心中豁然一松,不欲于此再作胶葛,当即举杯笑道:“此番玄谈拔筹者,当在谢尚贤侄与刘美鹤之间矣!嗯,谢尚贤所作之千言畅谈,据之有理,言之有物,足以书作美文;而美鹤前后两论,析理如涓流,洋洋淌淌。辩才至精微,恰至妙处。王侃发起,皆为拔筹者,两位觉得然否?”
王侃笑道:“郡守,现下天时髦早,何况此乃风雅之事,便遂了叔云之愿又何妨?料来,那华亭美鹤亦愿与叔云共佐而鸣也!莫若我等垂耳作聆,如何?”
屏中人想了想,笑道:“应是纪俊过忧矣,五斗米,道畿屡有耳闻,亦曾见过其之术法,委实奇妙!然,令士族后辈事其为师兄行动,确属妄淆尊卑,不成滋长,理应督导。待回建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