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卧蚕眉飞扬,挥起湿漉漉的袖子朝着白云山便走,边走边哈哈笑道:“高人乎?志高而意远也!渔者之渔象。足称高远也!”
“郎君,莫急。莫怕……”
琅琊王氏?大将军王敦!渔者神情惊诧,身侧又有香风燎动。美丽的侍婢捧着乌衣,掩嘴娇笑而过,碧萝裙漫着青草,声音宛转似嘤啼:“郎君,何不换得衣衫,再行拜访。”
墨璃细声的说着,眸子越来越亮,嘴角越来越扬,洁白若玉的脸庞上带着满满的高傲,心想:‘不数不知,一数之下,我们小郎君真的好了不得呀……’
墨璃嘴角微弯,眨了两下眼睛,答道:“杨小娘子,定是极美的。”说着,见兰奴似显不解,便轻声道:“莫要再问了,碎湖不准私议杨小娘子。”
河水绽幽,清澈见底,一群白鹅正俯仰戏水,时尔挽颈梳羽,倏尔挥翅踏波,更有甚者引颈高歌。当此时,红顶、赤足、雪身相互衬映,来往姿势各作分歧。
“妙哉!”
武曲沉沉的跪在地上,蒲伏伏首,沉声道:“刚才冲犯郎君,请郎君惩罚。”
渔者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并非高人也,实乃一渔夫尔。”
“唉!”
旬日余前,重九之时,雅士俊颜再聚于巅,鼓起之时,谢裒邀刘浓鸣琴,刘浓原有的焦尾烂桐琴已偿还周札,无琴可凑。故而,周顗当场便将保重的《绿绮》借于刘浓,刘浓持《绿绮》凑《梅花三弄》,一曲震惊四座,尽显梅花之芳香、凌雪而傲霜。周顗乃知琴之人,仰天抚须长叹,为音所触而难以本身,遂将琴赠送刘浓。
渔者打量动手中那卷书画,那里看得懂,皱眉道:“我非高人,郎君何故以物相赠?”
远远的,有一只孤鹅倒扭着头埋进背羽中,那曲折的脖颈模样是他向来亦未见过。
袍面是华亭自产的上好桑麻,刺绣则还是是海棠。
温馨了!
自归华亭刘氏,鲜卑姬便换下了那身妖娆的襦裙与琅环玉佩,穿戴打扮与墨璃普通。粉萝裙、青丝履,作华亭大婢装束。
墨璃接过袍仔细细一瞅,但见针角精密,暗海棠隐现于腕口,雍容而非华,若不细观难见其颜,摸索着那束海棠,笑道:“极好,比墨璃绣得好,也许与杨小娘子差未几呢。”
鲍潜光,葛稚川……
王羲之奇道:“高人何故自谦也,若非胸不挂物,怎可做得此诗!”
许是音带异腔,兰奴惜字如金。
“仙嗡……”
“嗯。”兰奴淡声回应,接过袍子持续刺绣,低垂着淡蓝色的眼海。
“华亭美鹤,刘瞻箦?”
王羲之揖手道:“愿以一物相赠!”说着便命侍婢捧出一幅书画,赠送渔者。
“咕咕咕……”王羲之又喝了几口河水,心慌意乱之下乱抓乱抱,死死拽住武曲不放。
“啊,救,救……”王羲之挥动着双手摆来摆去,极力想稳住身子。但那里稳得住,便听得“扑通!”一声,河中冒起一团水花。
绿萝端着双手,谛视案上的琴,问道:“小郎君,这琴真叫绿绮么?”
千年的世家,固然偶有内斗厮杀,但更多的是倾力帮携。若无强大的家属头绪支撑,若无层出不穷的精英后辈,迟早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