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完刘浓一番含蓄长言,纪瞻抚须不语,他也是世家后辈,岂会不知其间轻重。自东晋而立,世家掌权后,世家依靠于家世,而家世,先有家方有世。便是纪瞻本身族内世人面对此事时,也是异口同声的共讨刁协与刘隗。最后,纪瞻捋须长叹:“安得靖平乱世,焉来俭朴无争!”
褚裒见刘浓不语。神情一正,定定的看着刘浓,揖手道:“瞻箦,好男儿岂会因家世门楣所缚也。褚裒鄙人,但也知瞻箦实乃凤羽雕翎也!昔日,国士无双的韩信、萧何皆起于毫末,瞻箦何需为此忧怀?便若瞻箦之言,有花堪折且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刘浓带着褚裒绕廊穿亭,行至谢氏后园。
“见,见过……”褚裒手足无措,痛并欢愉着的再次行礼。
车轱轳辗过厚厚的落叶,闷闷的声音直扑入帘,刘浓坐于车中前去城南谢氏主庄,心中却犹安闲思考着三日前纪瞻所言的这句话。
刘浓浅笑道:“固然谢师去了建康,但刘浓有一女师管束亦是极严,是以不敢有所怠慢。”说着,挑了挑剑眉。
思着想着,刘浓的眼神由暗沉转锋利再至平平若湖,一颗稍显混乱的心也逐步安好下来。恰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是,只要本身扎根极深,何惧临梢之风雪?!
谢真石皱着细眉,歪着脑袋未看刘浓,稍稍一想,是也,脚步沉沉的应是华亭美鹤,而另一个却有些混乱,会是谁呢?
刘浓朗声长笑,有好友在侧足以令人胸怀大开,邀褚裒上车一同前去谢氏主庄。二人对座于车中,刘浓的车厢甚大,两人对座亦不嫌拥堵。
一个时辱后,俩人分开谢氏主庄,刘浓本日并未练字,反而与小家伙们斗了半天的草戏,再观褚裒却神态飞扬,一起都在放声大咏:“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氏主庄极大,约为五六个水庄大小,虽不若别地的世家庄园,动则笼得千顷方园自成一国,但在小小的山阴城中,仅此一庄,十亭便独占两亭,其他八亭,王、袁、萧占尽六亭,残剩两亭则为浅显世家与民户所持有,而王谢在会稽各地、以及建康仍有很多别庄,其间落差之大,可见一斑。
“然也,轴断了!瞻箦但是要去城南谢氏?”褚裒刚从会稽学馆返来,他和刘浓分歧,刘浓整天不是在谢氏庄中练字、习文章,便是在前去纪瞻府的路上,是以学馆便去的极少。
嗯……
至于吴兴周札,周氏当今凋萎殆尽,我若乃周札定将敛迹隐晦,静伏以待光阴。周札另有昙花一现之机,在王敦初次行反时,司马睿将授周札右将军,屯守石头城、督导建康水陆军事。但是,这便若阳春逢白雪,周札成于此也败于此。不敷为虑!
刘浓笑道:“非是灵丹灵药,乃毒,不成服之!”
秋末近冬的季候,气候愈渐凉冷,谢氏大大小小一群人尽数搬离了生冷的水庄,现居城南主庄。搬去城南时,谢奕邀刘浓与褚裒同往,刘浓甚喜客院这方幽潭便直言回绝,褚裒本故意想离谢真石近些,但见刘浓不去便也只好作罢。
幸而,神采奕奕的谢奕突地来了兴趣,邀二人入庄再续。至于续甚?当然是服丧!刘浓仍然仍旧的婉拒,褚裒眉毛一阵抖颤,但想到可见窈窕淑女,故而只得舍命陪君子,遂与二人再度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