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心中翻滚似海,王羲之的一言刚好戳中他的心窝,云淡风轻的美郎君、玉山崩顶而稳定色的华亭美鹤此时微皱着眉头,半眯着眼。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
刘浓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目光却由然一凝。辕上的侍从见了刘浓也是蓦地一怔,随后跳下车辕,疾步行至近前,见礼道:“见过刘郎君,刘郎君迩来可好?”
秋色长街,风卷落叶而缠袍,王羲之迎着刘浓大步而来,一身乌衣在风中裂展如墨旗。
唯有二字:混乱。
言罢,微微侧身凝睇刘浓,嘴角带着笑意。到底是那等聪明灵敏的人物,虽痴却不愚,精于一道而旁通,自二人再度相逢于山阴,刘浓成心偶然的躲避,王羲之早有发觉。
凉凉的秋风劈面而来,刘浓闭了下眼,原觉得本身早已健忘,原觉得昨日之日早已尽归东流,未料却早驻心底难以排解。
“瞻箦!”
“鲍夫人!”
知之汗颜。知之却不悔!
他与王羲之固然各有相较之心,然,该当不至此。他对王羲之一向持之以礼,却再不肯进得半分,反而一向在冷淡,其为何矣?
葛洪瞅了一眼刘浓,双眉愈锁愈紧,沉声道:“周义可曾与周太守同返?”
侍从道:“先生已至,正在庄中替病人延治。”
刘浓大惊,诘问:“纪郡守之恙,可重?”
牛车穿巷走林,刘浓坐于车中沉吟,明白鹅温馨的蜷伏于车角,因为它被来福一巴掌扇晕了。
“嘎……”
霎那间,千头万绪,纷踏纭来。
王羲之瞅了瞅身后的鹅群,朗声笑道:“至豫章而归,路过白云山,机遇偶得之。瞻箦且来观之。但有所喜,便赠于瞻箦。”说着,风雅的挥了挥手。
正了正顶上之冠,沉心、肃神,朝着王羲之微微一笑,随后踏步至鹅群中,一把将那正追着母鹅疯跑的雄美白鹅抓住。回身大步走向牛车,边走边朗声笑道:“刘浓,谢过逸少奉送!”自始至终未转头,待行至车前,将白鹅递给来福,站在车辕上一揖,挑帘而入。
二人相隔十步。
刘浓静坐,半眯着眼。
稍徐。
葛洪前来山阴,一为纪友治病,二者亦为刘浓,当下便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