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曲刀眉颤了几下,大声问道:“王逸少何人?”
桥然头亦不回隧道:“无知之辈,王氏郎君羲之知否?”
半晌,顾和抖了抖袍摆,将虱尸一扫,淡声道:“知也。”
“阿父。”顾荟蔚娇嗔。
甲士将木盒恭敬奉上,道:“来人持王羲之书,说是要与郎君共赏于雪下。”
顾和干咳了一声,忍住笑意,说道:“请至书室。”
大不过十5、六岁,小不及三四岁,不一而同,但见其颜,粉妆冰雪,但闻其语,活络聪明。
桥然正色道:“自是拜见驸马都尉顾侍中。”
礼毕,刘浓长身而起,退出室内。
“快快出去。”
风韵更秀?
桥然丈二摸不着脑筋,只得跟着见礼退出来,见刘浓挥袖走向院外,心中委实忍不住,赶上去悄声问道:“瞻箦,此事可妥?”
顾和皱眉道:“雪中不见客。”
“阿弟!”顾荟蔚又嗔。
“桥然,见过顾舍人。”
“哦?”
刘浓笑道:“玉鞠勿忧,顾舍人已应下,三今后,玉鞠还是递谱,只是需内附一信,呈以祥情。想必,另有后福……”
刘浓瞅了瞅他顶上之柳,摇了点头,接过来福递来的木盒,大步上前,对部曲半半一拱:“华亭刘浓,拜见顾舍人,烦请通禀。”
“家主,有人拜见。”便在此时,甲士捧着木盒疾疾行来。
“嗯!!!”
“咦!”
刘浓被他看得略有不安,便捧茶而饮,茶一入喉,于胸中环环一荡,顿时令人神清志明,迎上顾和的目光,揖手笑道:“半载不见,舍人风韵更秀。”
“美鹤来也……”
刘浓与桥然站在雪柳下。
“哦,阿姐所言甚是……”顾淳挑了挑眉,心中却想:‘阿姐,到得现在,你犹要护着他……’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阿父,暗叹:‘唉,阿父,你莫笑别人,阿姐也一样……’
人行于此中,若无人引领,定将丢失。
桥然见刘浓也被拒之门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好笑感,面上却不敢闪现,踌躇道:“瞻箦,莫若他日再来访。”又低声私语道:“前次我来,这部曲竟充耳若不闻也。”
刘浓微微一笑,不睬他,双手托着木盒,笑道:“常闻顾舍人爱字,今有王逸少所书《大人先生传》一部,本想与舍人共赏于雪下……”看了看天,渭然叹道:“唉,天不从人愿,其何如哉。”说着,摇了点头,拉起桥然便往回走。
“华亭,刘浓。”
刘浓与桥然沉默入内,落座于矮案两侧。
青石道间,一群婢女正沉默扫雪,见得刘浓踏雪而来,俱是无声。待美郎君身影飘过,有婢悄问:“何家美子,竟与雪同。”
令媛之墨,求而不得!
小顾淳却眉头一跳,将笔一搁,大声嚷道:“我不学美鹤,好不知羞,忘……”
借着饮茶之机,顾和斜挑刘浓,美郎君淡然一笑,仿似不闻不见。
刘浓揖手道:“雪中探扰,尚望舍人莫怪,劳舍人废心,尚望舍人莫恼。”言罢,长长一揖,顾和点了点头,行礼。
“然也……”顾和扶着短须浅笑,眼底精光一闪,亦不知想到甚,竟拍着儿子的头,笑道:“吾家麒麟儿当在汝,待汝长成后,需得,需得若美鹤……哈哈……”言至此处,忍不住放声笑起来。
天寒雪浓,燕字回廊上升腾着簇簇火盆,顾和身着广大锦袍坐于正中,身侧环围着三五子、四六女。被雪困于家中,踏不得游,访不成友,顾和便将家中后代、子侄召在一块,讲诗经、论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