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韵更秀?
“然也……”顾和扶着短须浅笑,眼底精光一闪,亦不知想到甚,竟拍着儿子的头,笑道:“吾家麒麟儿当在汝,待汝长成后,需得,需得若美鹤……哈哈……”言至此处,忍不住放声笑起来。
顾和摸索着案上王羲之所书,昂首看向刘浓,但见美郎君固然面色略显惨白,气度却卓尔不群,剑眉若刀斩,眼似乱星湖海,鼻若孤峰倒悬,唇略薄,不抿已见寒。心中暗赞:半载不见,此子又美几分,如果再过两年,天下另有何人敢与其并肩?
“阿父。”顾荟蔚娇嗔。
刘浓揖手道:“雪中探扰,尚望舍人莫怪,劳舍人废心,尚望舍人莫恼。”言罢,长长一揖,顾和点了点头,行礼。
刘浓抖落肩上一蓬雪,问道:“玉鞠兄拜见何人?”
当下,部曲叫住刘浓与桥然,捧着木盒快步入内。
“华亭,刘浓。”
“哦?”
顾和皱眉道:“雪中不见客。”
顾淳道:“阿父,何不就在此地见美鹤。”
“阿弟!”顾荟蔚又嗔。
桥然丈二摸不着脑筋,只得跟着见礼退出来,见刘浓挥袖走向院外,心中委实忍不住,赶上去悄声问道:“瞻箦,此事可妥?”
刘浓揖手道:“舍人识得此书,便归舍人。”
“桥然,见过顾舍人。”
顾荟蔚亦在此中,浑身大紫还是仍旧,梳着巾帼髻,青丝作笼系,桂枝为笼钩;明眸若嵌珠,流盼不需怜;三掌宽的凤帧将小水腰细细一握,满眼卓约不尽书。而此时,她正低头写字,皓腕玉指与洁白的纸一较,难分你我,更衬得纸上所书夺目之极。
借着饮茶之机,顾和斜挑刘浓,美郎君淡然一笑,仿似不闻不见。
顾和看了儿子顾淳所书之字,颇是赞美,又命顾荟蔚一同观之,顾荟蔚俏步上前,低头一看,轻声道:“阿弟所书大有增益,只是尚需纳形入意。”
满纸如雪,仅作一行婉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在边角处,落下一小字:箦。皱眉想了想,再落一字:葭。刚捺完最后一笔,又想了想,握着笔把两个字都胡乱图作一团。昂首时,额间竟见细汗密布。
部曲道:“郎君有言,雪日来访者,一概不见。”
桥然愣愣地点了点头,嚼虱仍旧,确非俗人,又想起了那卷《大人先生传》,叹道:“瞻箦待桥然之厚,桥然难觉得报……”
踏月洞出院内,直行至水阶下,见广大的室中坐着一人,室角四个侍婢低眉垂首,刘浓揖手道:“刘浓,见过顾舍人。”
刘浓微微一笑,不睬他,双手托着木盒,笑道:“常闻顾舍人爱字,今有王逸少所书《大人先生传》一部,本想与舍人共赏于雪下……”看了看天,渭然叹道:“唉,天不从人愿,其何如哉。”说着,摇了点头,拉起桥然便往回走。
甲士话将一落,满座惊咦声。
转过被雪覆盖的假山,乘车入后院。
铜木作朱漆,甲士似铁浇。
桥然眼望着那高大的庄门,面色冰冷的保护,心中不由得一阵情怯,搓手涩然道:“瞻箦,桥然前次来拜见过,实不相瞒,足足在这株柳下候了两个时候……”
有一虱,极大,挤之不死,顾和怒,置于齿下嚼之,嚼罢,唾出虱尸,拍了鼓掌,再次细细打量刘浓,见美郎君还是面带浅笑而云淡风轻,心中极是赏识,半晌,指着案上之书,说道:“欲将此书赠我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