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焉瞅了瞅装睡的小娘子,再瞥了瞥手中的药碗,皱眉簇成了一团,而这时,大郎君的声音已然响起:“小妹,可醒了?”
来不及了,晴焉把药碗往案上一搁,迎到门口,回道:“大郎君,小娘子刚歇下。”
刘浓轻步慢行,目光在案上一顿,晴焉从速遮住药碗,怯怯的看着刘浓,诚心的摇了点头,刘浓会心默笑,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榻上的桥游思,但见小女郎满把青丝泄在衾外,一半在床,一半在榻,布衾的一角,浅浅露着洁白的小手,手指在悄悄的颤抖。
桥游思脱口道:“晴焉,鸿鹄是一对……”
当浩大钟声响起,六合也仿佛随之而庄严。
“唉!”桥然一声长叹,站起家,自向来到华亭,他才晓得刘浓的不易,而华亭刘氏能有本日的昌隆,便是来自这位未及弱冠的美郎君整天筹划。提及来,华亭刘氏与吴县桥氏多么类似,都是独木一枝,阖族荣辱聚在一身。【ㄨ】
见证人已至,全场起家而谛视,此时的朱焘方才晋升益刺史,申明如日中天,莫论家世门楣,便是朱焘本身已足以令人敬佩。匡复北土,江东士族大多只是说说罢了,谁个真愿寒舍一身繁华,放着五石散不平,舍去青山绿水不看,去着铁裳,饮雪战胡狼?!
“但是,小娘子……”
俩人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朱焘大笑,刘浓并未转头,扬声道:“醉时卧雪枕冰胆,醒时作啸气慷慷,此雪,乃莺雪。”
刘浓心中一软,走上前细看,真是个白玉得空的小女郎,眉色淡若云烟,乖灵巧巧极是惹人怜。
她在装睡……
刘浓斜让一步,让桥然先行,待桥然转过帷屏,看了一眼桥游思,轻步上前,将一样物什放在她的手指边,回身便走。
刘浓笑道:“府君何急,稍后便知。”言罢,瞅了瞅室外,见日已初起,洒得满目光辉,便告别丁晦,至中楼寻刘氏去了。
“玉鞠兄,刘浓……”
“瞻箦!美酒备好乎?”
“蹄它,蹄它……”
公元318年,十仲春二十。
“也好,明日典礼之事……”桥然见小妹无恙,心下稍安,昂首见刘浓的面色惨白、不见赤色,远不及小妹,便打住话头,忧道:“病急如火,慢去似丝,我观瞻箦面色若纸,定未病愈,莫若再将养些光阴,何必带病操累,需得惜身啊。”
华亭刘氏、吴县桥氏、余杭丁氏缔结通宜。
一声呼喊,一声长笑,朱焘身披殷红大氅,骑着绒甲骏马,闪现于山岗,在其身后,上百着甲骑士簇拥着一窜富丽的牛车,漫下来。
朱焘放声狂笑,猛地一抽鞭,纵马飞奔,至刘浓三十步外勒住缰绳,“希律律……”浑身套着绒甲的战马扬蹄狂啸。
丁晦见刘浓还是云淡风轻,心中暗歌颂郎君气沉如渊、非同寻凡,又问:“来者到底何人?”
想起那****的羞愤之言,刘浓不由裂嘴一笑。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不吝歌者苦,便伤知音希;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读罢,眨了眨眼睛,面前仿佛呈现一对高飞的鸿鹄,回旋掠太高楼,随后一声长啼、首尾相接,直插青冥。
雪色帷幄里,桥游思散着青丝,背靠着高高的软枕,捧着一卷青简,正在轻声细读。经得十来日将养,色彩尽复,小唇作樱点、娇柔滑透,十指若莹雪、根根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