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粉袖与灯光共掩。
绿萝身子猛地一滞,艰巨而又无辜的放开小郎君的脖子,渐渐的微微侧首,幽幽隧道:“我那里猖獗了,小郎君情愿的。”说着目光缓缓地朝身后斜瞥。
尚未开眼,暗香盈然袭来,暖暖的渗得人通体舒泰,是绿萝的香味。
乌程之信?刘浓接过信,并未展阅,将信揣入怀中,笑道:“入内再续。”
墨璃微伏着首,跪坐于前室矮榻旁刺绣,秀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而坐姿则端端方正,不歪不斜,亦如她手中绣花针,每一针皆是落得恰到好处,一分未几、一分很多。
李催裂嘴一笑,晓得来福与罗环盼马已盼了好几年,而来时,罗环也一再叮咛他越快越好。他虽不知小郎君为何要购驮马,但小郎君决定的事理应倾力拥戴,心中稍作策画,笑道:“小郎君,建康商事甚好,碎湖命李催带来财帛两千缗,而驮马五十匹八百缗,这般价廉委实可贵。莫若,多购一些?”
便在这时,突听绿萝在门口惊呼:“呀,小郎君,怎地又醉啦?”
展开眼,顺手探向右边的梅花墨,想取笔却捉了个空。微微一愣,随后洒然一笑,绿萝睡着呢,彻夜没有红袖添香。
雨后的阳光,又软又暖,穿帘而过,落在小女郎的脸上,泛着如玉般光芒。堕马髻,鹅黄裙,小小瓜子脸,眉若远山含黛,唇似一点樱红;灵动非常的眼睛未见一丝正色,吵嘴的干脆、吵嘴的惊心。
“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刘浓笑着将李催抚起。
当下,顾不得檐外尚下着雨,从速轻身奔下,与绿萝一左一右的扶着小郎君。
当下便将袖一挽。欲自行研墨。
刘浓此时头晕目炫,一心只想睡觉。将将倒在床上便仓促一个翻身,随后下认识地伸手扯被子,恁不地却捉到一只手,觉得那是被子角,便皱着眉头加大力量再扯。
雨渐柔,挂于檐角成窜。
墨璃暗自揣摩着,待这一场秋雨落尽后,气候想必渐凉了,需很多备几套袍子以供小郎君改换。小郎君不平散、甚喜干净,每日皆要沐浴,袍子也改换的极勤。不似那些服散的郎君们,穿戴宽广大大、长年不洗的旧衫,看似风仪翩翩,一旦离得稍近些,即便有香囊压着也有奇特的异味。
美丽的女婢将边帘一卷,探出个脑袋,美美的吸了一口花香,眉眼尽舒,回顾笑道:“小娘子,再有半日便到山阴了,我们要进城吗?”
青铜雁鱼灯吐着光,案上铺着洁白的左伯纸,乌黑的梅花墨居右,紫红的楠木食盒在左。瞥见食盒,腹中才觉饥饿,浅笑着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一送,苦涩。
臀间温热消逝,绿萝眨了眨眼睛,极不甘心的从小郎君胸膛上支起家子,渐渐的挪下来,软软的蜷伏于床侧,上半身斜趴在床边凝睇着小郎君,面上的红晕垂垂消逝,心想:小郎君看来真醉了……
想到这里,墨璃嘴角弯起来,昨日她与绿萝在院子口见到一个正在行散的美郎君,固然长得也俊美,却与小郎君欠比如的,风普通掠过期,那香啊,浓的腻人。
正胡思乱想间,一阵暖香悄悄燎动,绿萝捉着两只青铜酒盏,妖妖娆娆的颠末面前,想必又是去屋檐下接雨水,以待小郎君返来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