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奉告藤淮安,他本是个做泥塑的匠人,几年前在避祸途中被流寇抓住,贼兵首级发明他有些技术,便留在军中做些杂役,群贼皆呼其为“老塑匠”,他略通一些方外之术,善于驱邪避鬼,只是顺从师命,等闲不得利用,刚才因见环境危急,便出来相救。
另一个麻子脸贼兵也急着逃命,那里还顾得上看刀疤脸死活,却被那懦夫的无头尸身绊倒,不等挣扎起家,早被那颗头颅咬住了喉咙,徒劳地挣扎中流血而死。
藤淮安躲在暗处看得触目惊心,就见那懦夫人头滚到面前,圆睁二目直勾勾瞪视着本身,仿佛是在抱怨他为甚么不脱手相救。
藤淮安借着月色和火把亮光,看得更加清楚,那两个贼兵,一个獐头鼠目麻子脸,一个面相凶暴脸上有道疤痕,砍下那懦夫人头的便是后者,但听那刀疤脸贼兵对火伴吹嘘道:“当年哥哥我跟从大王攻打凤阳,战况可比现在惨烈多了,一举毁灭了两万多官军,还平了天子老儿的祖坟,当时兄弟们砍下的无数人头,都能砌作城墙了,夜晚哥哥我在壕沟里,就拿砍掉的敌将首级垫在头下枕着睡觉,那是多么的胆气?”
刀疤脸贼兵惊叫一声,回身就向后逃,慌乱中踩到瓦砾堆上栽了跟头,胸口不偏不斜扑在他先前抛掉的那口钢刀上,那柄钢刀支在乱石上,顿时将他戳了个透心凉,扑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就此断气。
刀疤脸贼兵闻听此言,用脚踏住那懦夫的头颅,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死人脑袋,咱哥儿俩就对着给他解个溲,看看这鸟大汉的脑袋能不能动。”
两个贼兵又相互使个眼色,赔笑说道:“懦夫尽管放心,尽管放心……”言罢走上前去,把那懦夫绑了个结健结实。
两个贼兵却道:“且慢,老兄生得如此威武,想必也得过些传授,要这般让你去见大王,怎保不会行凶?”
此时阴风阵阵,乌云遮住了月色,藤淮安重新到尾看个满眼,不由骇得呆了,身上颤抖起来竟把藏身的土墙碰塌了。
只见那懦夫发觉本身被贼兵绑了个马四马倒攒蹄,也不免起了狐疑,问那二报酬何绑这么紧?何况手脚反绑在后,半步也挪动不得,又如何去见大王?
两个贼兵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相互吹嘘本身跟八大王最久,杀得人最多,胆量最大,一边持续走在房屋废墟中到处搜索财帛,逐步走到那懦夫人头滚落的处所。
转眼间冬去春来,藤淮安跟从农夫军转战各地,在营中与那老塑匠相依为命,这一老一少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不觉过了一年之久。
藤淮安大为不解,问老塑匠徒弟为何挖来泥土?煮成那些红色膏泥又有甚么用?
老塑匠对藤淮安说:“大王命令要屠尽县城周遭数十里之人,我放你走路不难,但到处都是见人就杀的乱兵,你一介墨客,手无缚鸡之力,能逃得出去吗?咱爷俩儿在乱世中碰到一处也是有缘,你要想活命不难,只需依我所言行事。”
藤淮放心中猎奇,更觉得这老塑匠非比凡人,但也不敢多问,只是对其更加恭敬。
藤淮安身边的书童和家奴都被贼兵所杀,他单独一人躲在废墟角落里,以半截土墙藏身,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好不轻易熬到夜里,就见两名贼兵举火提刀,从远处逐砖逐瓦地搜到这里,眼看就到他近前了,吓得藤淮安神采发白,心知是在灾害逃了,一个劲儿地默念佛祖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