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八公山侧土中及溪涧之间,常常得小金饼,上有篆文“刘主”字,世传“淮南王药金”也。得之者最多,天下谓之“印子金”是也。然止于一印,重者不过半两罢了,鲜有大者。予尝于寿春渔人处得一饼,言得于淮水中,凡重七两余,面有二十余印,背有五指及掌痕,纹理清楚。传者以谓泥之所化,手痕正如握泥之迹。襄、随之间,故舂陵、白水地,发土多得金麟趾、褭蹄。麟趾中空,四傍皆有文,刻极工巧。褭蹄作团饼,四边无榜样迹,似于平物上滴成,现在干柿,土人谓之“柿子金”。《赵飞燕别传》:“帝窥赵昭仪浴,多袖金饼以赐侍儿私婢”。殆此类也。一枚重四两余,乃古之一斤也。色有紫艳,非他金可比。以刀切之,柔甚于铅,虽大块亦可刀切,此中皆虚软。以石磨之,则霏霏成屑。小说麟趾褭蹄,乃娄敬所为药金,方家谓之“娄金”,和药最良。《汉书》注亦云:“异于他金”。予在汉东一岁,凡数家得之。有一窖数十饼者,予亦买得一饼。

卢中甫家吴中,尝未明而起,墙柱之下,有光熠然。就视之,似水而动,急以油纸扇挹之,其物在扇中滉漾,正如水银,而光艳烂然,以火烛之,则了无一物。又魏国大主家亦尝见此物。李团练评尝与予言,与中甫所见无少异,不知何异也。予昔年在海州,曾夜煮盐鸭卵,其间一卵,烂然透明如玉,荧荧然屋中尽明。置之器中十余日,臭腐几尽,愈明不已。姑苏钱僧孺家煮一鸭卵,亦如是。物有类似者,必自是一类。

世传虹能入溪涧饮水,信然。熙宁中,予使契丹,至其极北黑水境永安山下卓帐。是时新雨霁,见虹下帐前涧中。予与同职扣涧观之,虹两端皆垂涧中。令人过涧,隔虹对峙,相去数丈,中间如隔绢绡縠。自西望东则见;立涧之东西望,则为日所铄,都无所睹。久之稍稍正东,逾山而去。次日行一程,又复见之。

元厚之少时,曾梦人告之:“异日当为翰林学士,须兄弟数人同在禁林。”厚之自思素无兄弟,疑此梦为不然。熙宁中,厚之除学士,同时相前后退学士院,一人韩持国维,一潞褪?绎,一邓文约绾,一杨元素绘,并厚之名绛,五人名皆从“糸”,始悟兄弟之说。

延州天山之巅,有奉国梵刹,寺庭中有一墓,世传尸毗王之墓也。尸毗王出于佛书《大智论》,言尝割身肉以饲饿鹰,至割肉尽。明天山之下有濯筋河,其县为肤施县。详“肤施”之义,亦与尸毗王说符合。按《汉书》,肤施县乃秦县名,此时髦未有佛书,疑先人附会县名为说。虽有唐人一碑,已漫灭断折不成读。庆历中,施昌言镇鄜、延,乃坏奉国寺为仓,发尸毗墓,得千余秤炭,其棺椁皆朽,有枯骸尚完,胫骨长二尺余,颅骨大如斗。并得玉环玦七十余件,玉冲牙长仅盈尺,皆为在位者所取;金银之物,即入于夫子。争夺珍宝,遗骸多为拉碎,但贮一小函中埋之。东上阁门使夏元象时为兵马都监,亲董是役,为予言之甚详。至明天山仓侧,昏后独行者常常与鬼神遇,郡人甚畏之。

予于谯亳得一古镜,以手循之,当此中间,则摘然如灼龟之声。人或谓:“此夹镜也。”然来不成铸,须两重合之。此镜甚薄,略无焊迹,恐非可合也。就使焊之,则其声当铣塞,今扣之,其声冷然纤远。既因抑按而响,刚铜当破,柔铜不能如此澄莹洞彻。历访镜工,皆罔然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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