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莲生眼眶猛的一缩又松开，燕王脸上的神采没有任何窜改，只仰着头专注的看着城门，不晓得是在看官家、太子？还是阿谁活泼泼的秦亲王。
“倒是伉俪情深！”官家轻飘飘又说了句，“可惜了……”
宣德门前的热烈里透着肃整，少了往年的活泼泼，李思浅被端木莲生揽着，细细打量身边一派落拓的看灯赏景之人，这些人的姿势太笔挺，步子太刚正，笑的太光辉，唉！为了装点出这一派承平气象，俞相公真是呕心沥血了！
官家悄悄‘嗯’了一声，阴沉沉问道：“燕王在那边？”
“我走了。”燕王俄然收回目光，回身就走。
“你一小我？嫂子和侄女她们呢？”端木莲生带着笑，腔调轻松。
“嗯。”李思浅应了一声，“秦娘娘远走前能看到燕王奉给她的这场炊火，必然再也没有甚么遗憾了，明天看到炊火的人，都是托了秦娘娘的福，只盼着秦娘娘来生福报深厚，事事都能快意。”
端木莲生看着她，半晌，悄悄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低低私语，“浅浅，我从不盼来往，也不修来生，我只修此生，只求这平生、这一辈子，我们两个同生共老。”
“陛下，问清楚了，确切都是进上的炊火，因为本年都城地动，这批炊火破钞庞大，俞相公请了旨，本年不放炊火，这批炊火临时收在城外货栈，前几天，端木华寻到掌柜，要买下这批炊火，说是要和夫人一起抚玩，掌柜求之不得，就将这批炊火以六折价全数转卖给了端木华，现在端木华和夫人李氏正在汴河中的船上。”顾寺人出去，躬身禀报。
“这里离宣德门不远，本年元宵灯节是俞相公筹办的，从宣德门上看下来，这一片繁华平和，和往年没甚么分歧。”端木莲生腔调平平，听不出情感，李思浅歪头看着他，伸手畴昔，将手塞进他手里，轻声笑道：“灾害畴昔，就看到如许的繁华平和，多让人高兴，也能让民气生但愿。”
“我晓得。”端木莲生打断了燕王的话，往四周扫了扫，燕王垂下眼皮，没再发声，只大步往前走的很快。
官家身后，几近紧挨着的，是看不清甚么神采的太子。
端木莲生嘴角勾出嘲笑，官家真是老胡涂了！南北内乱虎视耽耽，朝廷浑家心惶惑动乱，都城地动，江南水患，北地已经三个月滴雨未下，他竟然还要捧出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这是要自掘宅兆吗？！
“嗯，娘娘俄然仙逝，唉！”端木莲生烦躁的叹了口气，“现在不是率性的时候，可大爷……算了，这也不怪他，丧母之痛，身为人子……还在三七里头，娘娘生魂还没走，大爷必然要放炊火给娘娘看，我怕他闹出事，就用我的名义让人接办买了本来给宫里用的炊火，只说是要放给你看。”顿了顿，端木莲生神情极当真的又解释了句：“我本来也筹算放炊火给你看。”
“花了很多银子，外城很多人家过年吃不上一顿饱饭……”端木莲生话没说完就转了话题，“明天不说这个，我们到宣德门看看。”
官家裹在厚厚的团龙面紫貂斗蓬里，目工夫沉的看着点亮了半边天空的炊火。
出了府门，转过巷口，面前一片繁华，竟仿若那园地动已经畴昔好久很悠远了。
“大爷在前面。”端木莲生捏了捏李思浅的手低低说了句，李思浅顺着端木莲生的目光，前面不远的一处暗影中，站着一身黑衣、负手而立的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