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喊惊醒了大部分聪慧的台下看客,众梁军将士回过神来,扭头见是邢中山,再见邢中山身后绷紧了神采的许梁,大惊失容之下,纷繁仓猝地拱手见礼,落荒而逃,转眼间走得干清干净,草地上留下一块块的湿滑的口水印子。
许梁比来很忙,忙着替一对又一对的梁军中有功将士们主持婚礼。自从前次会上,许梁同意将俘获的流贼女子赐给有功将士为妻以后,几近一夜之间,就有上百对仓促而就的新婚佳耦手持贴子,腆着笑容探听着上许府要求平凉同知许梁前去主持他们的结婚大礼,不承诺就赖在府里不肯走,不去都不可,仿佛许梁不去,他们这婚就结不成似的。
“啊?相公!”
“为甚么呀?”
许梁见这戏台如何说也得有三尺来高,见楼仙儿转眼间便奔到戏台边上,慌得仓猝上前将楼仙儿策应下了戏台。
“回大人的话,女人们正在练习舞步,今儿小的们才赶到营中,正式的演出获得明天,女人们正在抓紧时候复习曲子。”
许梁指了指台上挤作一团的舞女,问道:“你们便是新组建的梨园?这是在干甚么?”
楼仙儿听了,不觉得意地叫道:“这有甚么!当年我在杏花楼,楼里的姐儿们都是这类打扮起舞的。”
许梁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仙儿,吃吃说道:“你如何进营来的?方才那舞,是仙儿你教的?”
这……甚么环境?
楼仙儿紧追上来,摇摆着许梁一支手臂,“相公,总得给个来由吧。”
楼仙儿本来就比许梁矮一个头,现在被许梁唾沫横飞的一顿怒斥,头越来越低,最后都快埋到胸前了,其错愕惨痛的模样仿佛雄鹰脚下的一只不幸的小鹌鹑。
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
许梁见了此人没见过女人的模样暗自好笑,顺着那人的目光往戏台上看去,顿时眼睛也直了:戏台上那排女子个个年青貌美,洁白的面庞上着了些淡淡的胭脂粉。白里透红,眼如秋水。一身拖地的绯红色长裙簿如蝉翼,几如透明。粉光溜溜的苗条*模糊若现,月红色的团花抹胸儿将胸前深深的乳沟儿挤到世人面前,那绷紧的粉嫩胸脯跟着舞步高低颤抖,飞舞的红丝带晃得人丁干舌燥。
邢中山呵呵笑道:“大人,您还别说,大人选定的这首军歌,一两小我哼哼的时候尚不感觉,百十人合唱的时候,那股子苍桑的感受便出来了。前日末将跟着唱了回,奶奶的,差点掉下泪来。大人这是打那里找来的歌曲?”
许梁三人循声走近。只见当头一名梁军兵士一脸猪哥相,两眼睁得像铜锣,紧盯着那队翩翩起舞的女子。嘴角的哈喇子滴成了一条透明的长线,直垂到胸前的衣衿上,润湿了一大片。
邢中山和铁头两人见状,非常派合地散了开去,临走,将那班头和乐工,连带着那八名舞女撵了开去。
“没来由!”
许梁沉着神采,朝那排舞女喝问道:“谁让你们在这跳舞的?你们班头呢?”
邢中山和铁头两人默不出声,跟着许梁往虎帐深处走。
一名坐在乐工人群中的长衫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走到许梁面边,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小的便是这里的班头,见过三位大人。大人有何叮咛?”
许梁看清了这宫装美人的面庞,不由惊奇出声:“仙儿?如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