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深深记得灭亡的过程,她被一群野人污了身,被一把把不如何锋利的锈刀截了四肢,她强忍着钻心的巨痛存着最后一口气,因为起码肚中的胎儿还存活着,她猜想着或许受了斩断四肢的酷刑,天子能念在多年的伉俪之情,把她丢到宫外的乱葬岗里,她还能爬着寻户美意人家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她想错了,宫人将她塞进了药罐,她要日日接管梳洗之邢,背部早已腐败见骨,而宫人却用日日换好的上等草药续着她那丝活力。终究,当日那银发的素衣女子呈现了,只是与那日分歧的是,这女子换了金丝镂花的凤裳,银发挽腾飞仙髻,头戴金步摇,步步生莲,端的是姿容华贵。那银发的女子开端整日在她耳边说话,但是白锦只是点头不语,终有一天,那姿面貌美的银发女子一气之下命人拔了白锦的舌头,踢倒了药罐,白锦仿佛一条丑恶的被剥了皮的鲮鱼从药罐滑出,早已不似人形,随即从药罐里滑出的是一团泛着败灰光芒的肉团,因被药水耐久侵泡而早已浮肿的皮肤,只能模糊辨认是个伸直婴儿,其五官肿胀狰狞,分外可怖,这就是白锦尽力护着的孩子,现在却仿佛成了一具不腐的婴尸,白锦收回凄惶的呜呜声,萎缩的瞳孔因着不竭上涌的血气,冒出股股脓水,她终是断了气,了结这平生,直到最后,那年青的帝王也没有来看她一眼。
“唔,是阿轲”白锦看清了来人,并未停止下床的行动。阿轲瞧见白锦非常笨拙的想从草垛堆成的床榻趴下来,眼看着那姿式要摔跟头,逐上前扶住她道:“阿锦小兄弟,我帮你换药吧,待到正中午分,我们便要解缆了,火线战事吃紧,粮草若不能定时送到,怕是我们哥几个不但是要挨鞭子那么简朴了。”
“不,不成以,我怀了你的骨肉,起码留下我们的孩子”白锦颤抖的祈求着,帝王却宠溺的横抱起素衣的女子,不再说话,回身拜别。
“白家交战也是为了……”白锦皱眉,看向素衣女子,却见素衣女子勾唇嘲笑,打断白锦的话,持续道:“你可知北凛有国后白氏善妒虚假,扼杀龙脉谋天下,北凛国帝王至今无所出全仗你后庭种下的避子草”。
御龙殿前,白锦跪在号称北凛国最赋圣明的帝王脚下,他也曾是她的夫,她的天,她尽力瞻仰,倒是九九八十一道高阶,再也看不清这位年青帝王的容颜,两行清泪终是止不住落下,委曲而绝望道“本宫何罪之有”。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殿内琴音骤停,数十名御前侍卫破门而入,肃杀之气瞬息伸展这金镶碧玉的殿堂,刀片上鲜热的红血滴落黛色石阶,腥味刺鼻,“娘娘快……”舒春想唤自小奉侍的仆人快些逃离,却快不过刀剑带来的身首分离,只最后一眼,漫天鲜红里单身站着一抹柔黄无助的身影。白锦因右瞳萎缩,视野极其有限,待她循着声音望去时,两人早已阴阳两隔。她想瘫软在地崩溃大哭,可骨子里的威仪之姿,母性的坚毅,迫使她抱着一方素琴遮住微微隆起的肚子笔挺的僵在原处,任人脱霞帔,摘凤冕,着罪裳。
“的确罪无可恕”轻柔的声音异化冷然的断交,素衣女子款款跪落白锦身边,眼含秋波,杏面桃腮,一头银发借着宫廷艳煌的烛光,抖擞出清冷而妖灼的光彩,女子轻启朱唇“白锦啊,白锦,你可知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我因你而堕入风尘受尽凌辱一夜白头,你可知白骨皑皑攒孤冢,尽为将军觅军功,白氏一族架空皇权,又比年交战百姓家破人亡,凤栖城外血染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