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鸦雀无声,进之侧了脸,再也不肯转过来。
于氏正感觉对不住容娘,要找个由头靠近靠近,忙夸道:“容娘子无能哩,管家也利索,厨事上也了得。都是嫂嫂调教的好,瑾娘顿时就要出嫁了,也要嫂嫂帮着调教调教才好哩。”
“便是官人不在,小叔你莫非不该照顾寡嫂幼侄?――有娘在,本不该我说你。你要养小妇,莫非不该你自个挣的钱去养?”
“娘,不是十一郎,是十二郎。”进之从老夫人怀中摆脱,声音粗噶,非常刺耳。
进之倒当真收了两份心,常常过来存候时,也待得久些。
于氏羞得面红耳赤,上前扯了进之,讪讪道:“你叔父吃了酒哩,胡涂了,容娘你莫怪。”
早晨,一家子欢聚一堂用饭。进之之事已揭过,老夫人甚是畅怀,饭也吃得香些。于氏见状,忙给老夫人挟了爱吃的鱼鲜,又为老夫人乘了一碗素蕈汤。
听到“由心而出”四字,六郎不由一惊,着意地打量了一番容娘。恰好容娘昂首,那眸子冰清一片,与六郎的眼神一碰,却粲然一笑,光彩绽放。
……
言毕,徐夫人起家,独自拜别。
容娘却在书房里头练字。她的簪花小楷现在也有些模样了,只到底转折处朴直了些,失了那股清韵灵动之味。
“你这是欺我孤寡,欺大郎不在,欺六郎七郎年幼,无人在这屋子里做主?”
六郎与七郎两个也不再听叔父那些不堪,告了婆婆与娘亲回房。
“我的十二郎没了,十二郎……”进之眼神怅惘,喃喃自语。
老夫人便有些不喜,叫稻香去厨房里弄些糟菜来:“到底有些寡淡,嘴里无甚滋味。”
老夫人现在方觉悟过来,本来十二郎,是进以内里的相好怀的,现在不知甚原因坏了。白叟家到底体贴的是子孙后代,不由悔道:“早知如此,不如当日接出去。”言罢不免又心中迷惑,“容娘如何惹你了,你外头的事情她一个小娘子如何晓得?你灌了这很多黄汤,醉得认不得人了?”
徐夫人气极,不知小叔发的甚癫狂,竟对容娘发此知名之火。现在容娘受这无妄之灾,纵使容娘不说,她也是要讨一番公道的。
进之不过是傀儡戏中那绢做的小人儿,看似威风凛冽,挣不过人家一甩胳膊。被六郎一挡,进之那隐在怒意当中的一分悲伤便忽地涌了上来,不由的身子一软,疲劳坐下。
孰料进之数日不见人影,这日来了,倒是恭恭敬敬的给长嫂认了错。于氏也在容娘面前委宛说了好些话,要容娘莫记心。此番作为倒惹得徐夫民气中思疑,遂悄悄唤了于氏一旁问话。那于氏羞红着脸,遮讳饰掩将原委说了。
“娘,这蕈汤清爽,喝起来不腻。”
听到此处,徐府世人方晓得所谓十二郎从何而来。
“十一郎呢?他出甚事啦?”老夫民气急如焚。
“容娘,你到底做得何事,让你叔父悲伤至此?十一郎,十一郎如何了?快,快叫人去那边看看十一郎!”
容娘忽地上前一步,对老夫人与夫人先福了一福,声音略有些发颤。
进之眼神直直地望着火线,一副人生有望的模样。
六郎下了学,便来寻容娘。这几日他总想着寻机遇开导开导容娘,怕她因叔父的事记了心,存了郁气。
老夫人吓了一跳,目睹得进之如此悲伤,不由得走畴昔,伸手拢了他在怀,不迭地拍背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