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见他一言不发，惨白容色里模糊泛出乌青，牙关亦紧紧咬住，乃至腮边的后槽牙凸起。心中不由得惊骇，放开了窦宪，上前去唤他，“...爹。”
成息侯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窦阳明见状，忙把人都遣走了。成息侯这才道，“霜儿是大女人了，收收心多学些东西不好吗？老跟着你不着家地乱逛，成甚么样？”又道，“等她将来到了夫家，要学的东西更多呢。”
琅琊王、东平王也跟着指责圣上忘本。
窦宪脚步不断，“我本身去求陛下。归正此次军功的恩赏，还没正式下来。”
几位皇姊、皇弟听了这话，神采稍缓。但还是不平气道，“那么，给阿歆的儿子多点犒赏，让他安养尊荣也就是了。”
圣上听了并不愤怒，仍然耐烦地说，“我只是不想令父皇母后泉下不安。当年建国初，郭后的远亲里便有犯了谋反被正法的。若父皇心狠，只给她一个美人位，谁又能说甚么？为何母后硬生生地舍了到手的皇后位让给她、父皇也承诺了呢？还不是在安抚二字上！郭门远在先朝便是大族，向来与多少望族通婚。到了现在虽式微了，可到底在官方的声望还在。何况我汉祚兴复还不满五十年，怎能战乱时与人攀亲缔盟，一旦国度稍安便弃之若敝屣呢？以是伤郭氏子孙苦衷小，令当年与父皇共同交战的老臣心寒，倒是大事。母后数年捐躯的意义也正在此。”
窦宪听了咬了牙，又要往外走。履霜死死地箍住了他。她下了死力量，窦宪摆脱不开，只能让步一步，立足回身，问，“为甚么不成以？”
几人脸上还是不痛快，“我们只是不幸母后。”
他话说的又快又狠，嘴快紧抿着，神采亦变了。履霜晓得贰心中发怒，忙拉了他一把，打着圆场道，“好好好，爹稳定做主，等二哥你先立了业再提立室的事。...是不是，爹？”
圣上点头，“父皇的光武大帝之名响彻中原，至今犹震慑着各地反贼不敢复起。靠的是甚么？公道、严明！我虽不敢与父皇相较，但总也要极力看齐啊。岂有臣子立了功，我放之不赏的事理？”
窦，窦，窦！他永久都是这么说，没有一分转圜的余地。窦宪心中恶感，想着归正他油盐不进，不如另寻他法。提脚往外走。
窦宪忍气道，“归正爹你别瞎替我做主。万一让我晓得，你去梁家罗家说亲，我提脚就去守边，再也不会返来！你晓得的，我这小我说到做到。”
院里堆满了圣上赐下的两百匹绢布、三十万钱。满院的人都喜滋滋的，窦顺更是凑趣道，“求侯爷赐我摸摸那布，沾沾喜气。”
圣上默不出声地听着，等他们把话全说完了，方叹了口气，“当年父皇在废后时说过甚么，你们可还记得？”
窦宪嗤的一声笑，“也不过就是浅显的绢布。你从小长在侯府，比这更好的，不也见过很多吗？还巴巴地要摸阿谁。”
窦宪想也不想地回绝了，“我不肯意娶个不熟谙的女人！”
窦顺摸着脑袋笑，“那如何一样？侯府的布再好，不过是外头采买的。这些，是公子你刀剑里挣的！”
窦顺忙道，“这如何敢？圣上御赐的东西，如何好给主子这类人？”
成息侯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我也早答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