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固公开一笑,又眼巴盼望向姐夫,冯元扫了他一眼,哼道:“还不走,等着留你饭呢?”
绿莺一惊,白着脸瞠目望向他,希冀他能甩给她一句安抚:“放心,爷只是见地赏玩几眼,毫不会将你换出去的。”谁知那人连个眼风都没扫给她,只听张轲乐颠颠儿说:“冯大人放心,那画确是吴道子亲手所绘,本官这就让人回府取来。”
冯元笑着点点头,从善如流坐到了近前的圆凳上。
二人正对峙不下时,忽地一声叱呵传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佟固仗着年青气盛,却不怕他,挺着胸膛朝他走进几步。
张轲一怔,瞧他步步紧逼,心胆一悬,忍不住朝后退了退。这、这是要脱手?这佟固但是武官啊,他吓得双腿打起了摆子,嘴上却强自撑着:“你、你大胆!你若以下犯上,但是要、要挨科罚的!”
佟固悻悻地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词穷,打着哈哈道:“女丈夫也是大丈夫,巾帼不让须眉嘛,嘿嘿。”接着朝绿莺走进几步,指着她凶横道:“说你是大丈夫,你就争点气,多学学人家花木兰!”
这时又听佟固持续说道:“孟公曾说过:‘繁华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张轲嗤之以鼻,翘起二郎腿,歪着嘴角讽笑道:“用不消本官上奏皇上,为她申建个贞节牌坊?”
绿莺一窒,那里是她不知好歹,清楚是那厮狠心绝情,她不肯多言,只委曲地撇过甚。
他笑了笑,挑眉问道:“张大人,宋徽宗与东坡居士都临摹过此画,端的是能够假乱真,那画可否让本官赏鉴一番?”
冯元正要下逐客令,闻言一怔。甚么?他寻了好久的吴生之画竟被这草包得了?销声匿迹几十载的名画现了世,贰心内大喜,可却不知是真迹还是假货,估么这草包也辩白不出罢?
张轲气结,一手指着他,这、这那里是尚书家的公子,清楚是癞巴冷巷里的地痞恶棍啊!他立起家腾腾腾走到佟固跟前,厉声道:“佟大人这是何意,莫非仗着有个尚书爹便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
绿莺见他眼含体贴,先是心内一喜,暗道夫君终是来了,贰内心总归是有她的。可紧接着又想到他的薄情,内心一酸。最后狠狠心,强扭过甚不去看他,将这气置上了。
张轲无法地阖了阖眼,只将他当作个无知纨绔小儿,也陪他闹够了,失了耐烦,下起逐客令:“佟大人且回家跟你爹娘吃粽子去罢,莫要再担搁了。”
他放开绿莺,朝佟固好声好气道:“佟大人有所不知,冯大人已撂开手了,方才派人过来知会了,呵呵。”边说着话边指了指不远处占着三尺地儿,却如同死人普通沉寂的刘太太,“不信你问她。”
绿莺也有些担忧佟固肇事,想劝却又感觉自个儿身份寒微。
冯元走到绿莺跟前,将她拉到身后,朝张轲拱手道:“想必是有甚么曲解,这绿莺乃是本官之人,还望张大人高抬贵手,另觅旁花。”
他悄悄抬了抬脚,扫了眼鞋根柢,今儿也没踩到狗屎啊,如何恰好让他赶上这个瘟神了呢?
来人恰是冯元,一头细汗,喘气沉沉。他进了屋先望向绿莺,从上到下细心瞧了瞧,见她衣冠整齐才放心。
他说完便叮咛了侍从一番,回身后又对冯元号召道:“冯大人且先坐劣等等,本官的府邸倒是离这里不远,半晌便能将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