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轻抬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哼道:“大戏可算唱完了?”

“罢了。”冯佟氏摆摆手,放下筷子,“走罢,奶娘跟我去库房一趟。”

听了自家老爷这话,冯佟氏心内熨贴,面上便带出了些雍容得意。

冯管家有些回过味儿来,不敢再接话,只低头充起木桩子。

管家冯春把账簿奉上,冯佟氏正欲执章落印,目光却顿了顿,待看清了上头的字,不由眉头舒展。

冯元面沉如水,推开她手,将帕子夺来,边拭着衣衿下摆水渍,边皱眉瞪她一眼,不悦道:“行了!坐下用你的膳罢,瞧你干的功德,多亏是在家里,这要在外头我哪另有脸见人。方才瞧你便不大对劲儿,神神叨叨的,得了失心疯不成?”

“不必。”冯元打断她,身子湿答答地糊着怪难受,立起家整了整衣衿,“我去歇了。”抬脚往门口走去。

斯须,便听她尖声道:“金丝雀哔叽上月亦被老爷取了?”

宋嬷嬷乐得眼睛挤成一条缝,将头用力儿摇了摇,比齐截根手指头:“一回都没去过。”又抬高了声:“老奴瞧着,那二位是完整得宠喽。太太不知,方才老爷路上与那刘氏赶上,刘氏娇滴滴黏糊糊地存候,老爷点点头便走了,她鼻子差点没气歪。”

冯佟氏回过神,赶紧抓着帕子伸手欲替他擦拭。

“啪”,宋嬷嬷晓得她未活力,却还是往自个儿脸上一拍,嘴里告饶个不住:“老奴该死,太太恕罪。”

将心神稳了稳,她深思着,固然这事没按着自个儿的情意走,可目标亦算成了大半,老爷也数落了她不是?她能往下接了啊!

瞧冯元不接话茬,冯佟氏细心打量了下他,面色没更阴沉,气味亦未更短促,这是没活力罢?

冯佟氏心口一堵,当她乐意么?

她将这话说得很有些忍辱负重的意义,冯元瞧她一脸惺惺作态,心内骂她醋缸。思及绿莺出身,他委宛道:“瞧你说的甚么话,她那出身,你唤她‘mm’可有*份。”

本想挑明诘责,可又怕高耸,引他不悦,这才想找个由头。她方才用心手忙脚乱,乃是成心引他骂她一句“一家主母干着下人的事儿,的确有失体统!”如此一来,她便可借着话头儿,端起主母的架子问起那外室。

“呃......是,确是老爷。”冯管家瞧她似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抹了把汗,彼苍可鉴,当真是老爷啊,上头另有老爷的印章呢,借他十个胆量亦不敢做假账啊。

冯佟氏望着那高大背影,心内五味杂陈,又苦又酸,明显近在天涯,实在却远似天涯般遥不成及。

“这是晓得老爷回府,特地去堵老爷?”

宋嬷嬷察言观色,心内忍不住感喟。人间宝贝千千万,属金银最不值钱,且这小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金树更是跟个梨子普通娇小,这也忒寒伧了。这不是擎等着人家骂你冯府小家子气?想了想,委宛道:“太太,那掐丝珐琅烟杆定能对侯爷心机,不如......?”

斯须,宋嬷嬷面上带着忧色跨进门槛,俯身回禀道:“老爷去了前院书房,正洗漱呢。”

她连说带比划,冯佟氏瞧得热烈,嘴角止不住往上扬,却一挑眉,佯怒道:“嗯?说哪个瞎呢?”

想到另有闲事,她忍下气,勉强扯了个笑,柔声道:“得知老爷今儿歇在府里,妾身心内欢愉,赶紧命下人备上好菜,想着给老爷补补。”顿了顿,她意味深长道:“外头可不比家里,旁人哪能比妾身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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