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忖斯须,终是阖了阖眼下了决计,叮咛宋嬷嬷:“奶娘,去寻媒婆来,就说要挑两个明净丫头。记着,要大同府的女人,不拘多少银子,捡丰腴貌美的送来。”

姚大奶奶瞧他面带不屑,话里话外对那外室很有轻视,底子不似弟妹说得那般爱重,她这下对劲了,自发对弟妹亦有了交代。晓得冯佟氏在等她,便趁着世人听戏的工夫又回转到那间配房。

冯元被下人领至配房时还奇特,不知长姐伶仃唤他是为何事。

姚大奶奶亦是过来人,朝她掏心窝子道:“男人多薄情,你也看开些,一个两个解闷儿的罢了。能得夫君恭敬,后代唤一声‘娘’的,百年后同寝的始终还是你,哪个也越不过你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姚大奶奶倒有些不觉得然,深觉此事不似她说得那般骇人,男人哪个不跟馋嘴猫儿似的,府里小妾通房七八,外头相好五六,还真未传闻过有在这上头丧命的。不过瞧她哭得惨痛,还是答允了:“你放心,我他日去你家时劝劝他,他子嗣薄弱,可不能这般放纵。”

待听了姚大奶奶一番话后,她铿地一声放下茶碗,眉头一攒,挑眉尖声道:“甚么?大姑莫非没劝老爷么?”

待姚大奶奶落座后她才持续说道:“大姑不知,我家老爷在外头已有了个相好,这本不算大事,可、可那人竟是个出身贱籍的主子秧子,一身妖媚手腕,将老爷迷得晕头转向,也不在乎官声,隔三差五便跑往那家民宅跑。以后硬是缠着老爷替她赎了身,将她安设在南门街。老爷是散衙也去,休沐也去,她那边仿佛成了端庄的冯府,我家倒成了别院。”

冯元尝了块蜂蜜糕饼,语气平平:“倒是个可心的。”

冯佟氏心下暗喜,赶紧抓住她的手,凄凄婉婉道:“择日不如撞日,便今儿罢。”

二人相携进了间无人的配房,宋嬷嬷门外守着。

到底有些心寒,只恨恨一甩帕子,再未正眼瞧她一眼,自嘲道:“罢了,我真是自讨败兴儿,徒惹一身腥,此后再不管你的事。”说完气冲冲出了房门。

冯佟氏冷哼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姚大奶奶一噎,手抚着心口,不住喘着粗气。这些年自个儿与她一向靠近,今儿替她出头一番,不但没得一句好,还糟了一顿冷嘲热讽,端的是个没知己的白眼狼!

进了正厅,往圈椅上一坐,她眼神闪动,满腹苦衷混搅不断。

冯佟氏脸一僵,赶紧诘问着:“老爷,晚间可家来?”

错眼暗瞄了姚大奶奶一眼,冯佟氏又挤出几滴泪,满口苦涩:“哎,这我都能忍,毕竟女子若妒但是犯了‘七出’,可大姑亦晓得,老爷现在已是三十有七的年纪了,哪能这么胡来,若让外头阿谁掏虚了身子,渊儿还不懂事,老爷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我们娘俩可如何是好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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