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只觉她面上一片当真之色,嘴里吐出来的确是痴话,忍不住哈哈一笑,捏着她下巴戏谑道:“你可真是个妙人儿,爷给你这铺子,本想让你常日脂粉取用自如些,你倒还想成个女掌柜?用不消爷再给你几间铺子,似甚么裁缝铺、绸缎庄、金饰铺、当铺,哦,对了,爷另有酒楼和烟楼,你再使把劲儿,没准能当上皇商呢,哈哈哈......”

他语带轻屑,听在绿莺耳里是句句挖苦讽刺,她滞着身子,羞愤不已,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

绿莺浑身生硬,垂着视线,兀自未动。

“瞧甚么这么出神?”

呵呵,他不住嘲笑,觉得爷拿你没体例了?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娇儿琴双对视一眼,齐齐磕了个响头,答得爽利:“奴婢二人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酬谢太太的恩德。”

半个时候后,统共一十六个小丫头分红两行立在厅中。

“买你们返来是为着服侍老爷,咱家老爷乃朝廷命官,身份高贵,只要你们谨守本分,繁华繁华自是享用不尽,但是......”说到这里,用心顿了顿,瞧见二人瑟缩,她才接着道:“如有人敢恃宠而骄兴风作浪,小命也打量保不保得住!”

冯佟氏高高在上坐于主位,这二人寒微臣服脚下,孰贵孰贱、孰高孰低明眼人皆瞧得清楚。她面上虽雍容风景,内里的酸楚又有谁知?唤娇儿的嗓子娇媚多情,琴双声如翠鹂,端的是一双水灵灵的可儿儿,哪是她这半老徐娘比得了的。

冯元眯着眼高低打量她,阴测测一笑:“呦呵,行啊,几日不见倒涨了脾气。”

冯元来到南门宅院,表示丫头噤声,自个儿掀帘子进了屋,屋里人正兀自盯着本册子。

“啊――”绿莺被他一把揪住后脖颈,被迫俯趴在案几上。

她哪能舔脸这么回?!故现在儿才瞧起帐本子,虽看不懂,可多揣摩揣摩,谁说就不能揣摩明白呢?不过现在好啦,冯爷来了,就教他罢。

满心欢乐、迟疑满志、跃跃欲试,几股滋味儿稠浊,她心内涨得满满,双眼晶亮,喜滋滋道:“爷上回说,这朱粉芳每六个月一瞧瞧便可,但奴婢想着掌柜一定没歹心,奴婢也要多上上心才是。老爷给了奴婢这间铺子,奴婢想多跟着运营运营,定要将它开得愈来愈红火才是。”

绿莺顿时毛骨悚然,忍不住嘤嘤抽泣起来,胡乱摇着头告饶:“爷,奴婢再不敢了,饶了奴婢罢......”

一年复一年,日子过得可算舒坦了些,没想到竟冒出来个程咬金,勾着老爷的人、贪着冯府的财。她除了去寻更貌美的将老爷留在家里,她还能如何?

绿莺想了想,掌柜嘛,她倒未曾想过,只是想着能出些力,莫要做那干等着投喂的鸟儿。若为日子安闲,不管不看不听,等个把月后,冯爷问起:那铺子如何啦?――哦,回爷话,铺子关门大吉啦!

她已然过了花期,不然如何会往老爷屋里塞人,塞的还是这般鲜嫩的,她内心能好受?当年将王氏刘氏推到老爷身边便已是不得已了,当时的悲伤欲绝如同剜心剜肝普通,内心浸了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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