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弃再不受宠也是上了皇家谱牒的皇子,他死了,又是这个模样死的,总得有个背锅的。她这个服侍的宫女,就是那“服侍不周”害死主子的人吧?
顾清韵晓得宫里是人吃人的处所,可看着夏天弃身上那些伤痕,再看他昏倒中哑忍悲鸣的模样,一向拿定主张不管闲事的人,内心却对这孩子生出一丝怜悯。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新分到榴花宫服侍的宫女,你如果报仇只怕找错人了,快走吧。”
“疼……不要打我!我不是鬼!疼……”地上的夏天弃低声嗟叹了几句,声音小小的,连昏倒中都不敢大声。
顾清韵刚才看到的亮光,竟然不是梦里的,房里真的有人要杀她!
这几下一气呵成,顾清韵感觉本身很有武林妙手的架式。可那黑影真倒地了,她更不测。
这三殿下半夜发疯要杀本身,可本身还得经心极力地救活他!世上另有比这更窝囊的事吗?她忍不住泄愤地重重拉上夏天弃的衣裳,夏天弃疼得瑟缩了一下,竟然没有喊出声。
顾清韵还闻到了一股臭味,肩膀处那寝衣摸着还是湿的,莫非倒地时受伤出血了?
刚才摸到的凉湿的感受,不是血,是脓!
那些伤痕,层层叠叠,有陈年旧疤,也有新伤。有烫过的疤痕,也有被锐物划过的伤口。
看到那张脸,她吓得顾不得其他,赶紧跳下床,“殿下!”
这么烧下去,不得烧傻了?
她也顾不到手痛,伸脚往那人胸口踹畴昔。
同一批入宫的人里,有个九岁的男孩,被家里卖到宫里做寺人。一样是九岁,夏天弃看着却矮小多了,跟五六岁似的。
她不敢再担搁,哈腰想将人先拖起来。手刚碰到夏天弃的背,夏天弃固然还在昏倒中,身子还是瑟缩了一下,嘴里悄悄地嗟叹。
睡梦里,竟然又梦到了策马疾走之时。
顾清韵看着这瘦骨嶙峋的孩子,苦笑了一下,手上不自发地轻柔起来。
皇子都是金枝玉叶,受伤都是要性命的大事,如果受伤出血,她明日就要受罚了。这位三皇子看着蹊跷,她也不敢怠慢啊。
躺在地上的,恰是她白日见过的三殿下——夏天弃。
最夺目标是背部一个成人拳头大的陈年旧疤,一看就是烫伤的,看那模样,就像是甚么符纹。
她等了一会儿,听到有“咯咯”声,就像是人冷到极致后牙齿打战的声音,这景象有点奇特。
不要说是堂堂皇子殿下,就算是浅显百姓家的孩子,身上也没这么多伤痕吧?
她拔下簪子,再哈腰去抱夏天弃,传闻这三殿下有八岁,可她抱着,一点儿也不吃力。
顾清韵将油灯移到桌边,将夏天弃的寝衣再往下拉了拉,这孩子的背上,竟然没一块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