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珍从袖中取出乌黑的手帕,悄悄在额上按了按,又渐渐折好塞回袖中,昂首对丘胤明道:“丘大人,恕鄙人大胆直言。我家庄主虽违背祖制,可多年来,既无依仗权势逼迫百姓,又未曾私交官吏介入政务。这些,王府内臣,荆州各位大人皆可作证。庄主自出道伊始便更用别号,恰是因为顺从律法,严守祖训。”见丘胤明不语,又道:“大人既然不肯公判鄙人,想必……”未待说完,却被丘胤明俄然打断道:“叶总管,你店主虽勉强算得上洁身自好,可他和清流会的干系可就没那么轻易撇得清楚了。我未曾公判你,一定便是忌讳你店主的身份。”叶伯珍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不敢冒昧。丘胤明持续道:“听闻你极是晓得因果短长,你倒说说,清流会凭借春霖山庄以后,和庄主的干系到底如何?”
祁慕田道:“那叶大总管还在你这里?”丘胤明道:“我让他将在夷陵郡王府和春霖山庄做的事全都记实在案。”祁慕田皱了皱眉头,道:“你莫非真的想把这事给朝廷晓得?不然,为何要留下证据?”“难说。”丘胤明拿不定主张,只道,“以防万一,留个根据,即便我不上报此事,让他们也好有所顾忌。谁晓得那张天仪又会做出甚么手脚。现在他被追杀,想必还不会真用这事来威胁春霖山庄。我也并不筹算顿时把叶总管放归去。”
柴班一面帮他换药,一面道:“大人,这些天千万别再折腾了。”丘胤明承诺着,道:“没事。明天去岳州,只是赴宴罢了,我甚么都不做,恰好养伤。”一面又想到,祁慕田说要来访,因而道:“一会儿祁先生要来,你到后门去驱逐一下吧。”柴班道:“大人,不是我多嘴,这里毕竟不是都城家里,人多眼杂的,和江湖人来往,此后还是要埋没些为好。”丘胤明点点头,没说甚么,心中深思,恒雨还应当已经返来了,不知春霖山庄那晚她是如何对付的。
恒雨还见他的书桌上甚是混乱,数封手札堆在一角,手边放着一卷看了一半的长卷,问道:“你明天就要去岳州,可另有很多公事要措置?”丘胤明道:“还好,就是前些日出去了,积了些浅显的函件,都是武昌府那边副使送来的,平常事件,没甚么要紧,一会儿简朴答复一下就行。”“那是甚么?”恒雨还指着那长卷问道。丘胤明稍稍将桌上清算了一下,朝她笑道:“你要看吗?新近的邸报?”恒雨还遂起家来,将椅子搬到书桌前,在他劈面坐下,拿起那卷邸报,道:“你别笑话我,这东西常日我可不大看,好长啊。有甚么特别的事吗?”“这邸报每出十次,里头最多有个三五件成心机的事罢了。不过,此次有一篇监察御史参劾按察使的奏表,写得极尽文采,可多数是蓄意诽谤。”丘胤明道,“那编缉御史就是前次你和祁先生到桐华馆雅集时见到的那位姜御史。”恒雨还点头道:“哦,是那小我啊。”丘胤明便将罗方域和其教员耿九畴的一些旧事说给她听。
祁慕田深思少顷,道:“我这里正有一事奇特得很呢。按叶总管说,张天仪现在藏身都批示府。可日前派出的杜羽和石磊返来讲,已找到张天仪,将他杀了。又说因为环境所迫,便没有带回人头来,只带回了张天仪的随身兵刃。这……若说杜羽别有用心,可石磊倒是个诚恳人,不至于……”说着朝恒雨还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