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问剑阁主白孟扬说道:“父亲要亲身主持本日大会,孩儿自不敢禁止。可这时候尚早,父亲还是先歇着,等……”话未说完,白承飞挥手打断道:“不成。祭奠之事不成怠慢,我静坐一会儿就要畴昔。你先亲身带人去看看,都办理安妥了没有。”白孟扬点头应了,见老父神采严厉,嘴角紧绷,知其情意断交,怕是劝说不动,便不敢再多言。
客岁春夏少雨,又遭虫灾,稻米歉收,民生艰巨,逢秋冬之际雨雪相重,松江府及华亭,上海二县前后瘟疫风行。华亭县特别严峻,每十户人家倒有六七户都死了人,一时里新坟累累,哀声遍野。十一月时,这长春观里俄然来了一个年青道长,传闻是半年前故去的张真人的故旧。传闻,八月间张真人归天后,观里产生了很多事,几近倾毁。可这年青道长一来,不但保住了道观,还治好了残虐全县的瘟病。
乡绅向房通宝叙说完后,一脸佩服之色,道:“真是个有道高人啊!还这么年青。”房通宝亦猎奇,问道:“你可晓得这道长那里来的?”乡绅点头,道:“只晓得他复姓上官。”听言,房通宝心中豁然,不由笑了笑,又问:“明天这法会是谁家办的?”乡绅道:“县令大人的主张,同几个大户人家一起出资设坛消灾祈福。”正说着,忽听道上有铜锣声响,转头一看,本来是县令的肩舆到了。
且说司马辛,同白家是姑表亲,这等祭奠去或不去,本就没人束缚,更何况同白家人本就有嫌隙,因而悄悄地退了出来,单独往杭州城中去。几日前和房通宝见了一面,听得一件不相干的事,本日约了他喝茶,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不相干之事里的仆人公,不知怎的竟有些让人等候。
五改正,问剑阁高低男女百多人装束划一,跟从老阁主白承飞至前山问剑阁正殿祭拜先祖。话说,这白家先祖本不姓白,大明建国初曾立大功,不肯接管朝廷封赏,改名换姓至杭州创建门派。以是,这阁楼里祭奠的不但仅是白家先祖,亦是数代问剑阁门人的先师。每次大祭,参加人数浩繁,本年有老阁主出关主祭,愈发昌大,卷烟袅袅,礼乐声传遍了山间。
半夜未尽,夜雨乍收,初春深夜的寒气从青砖地上随风而起,透过鞋底,钻进衣衫,让人直颤抖抖。灵隐后山,白家别院中的仆人们此时都已在繁忙,井然有序,不但看不见睡眼惺忪的,连搓手顿脚的都不见,大家低眉敛声,面色凝重,偌大的一个天井里人来人往,却非常温馨。
有家人暗道,幼年豪杰,老来贪生,人之常情。就如许折腾了一年多,实在是寻医无门了,白孟扬才放下前隙,接管了怀月山庄李夫人的建议,让司马辛前来为老爷子诊治。方才老者口中的“平君”,便是司马辛,侄孙一辈,并非外人,便以表字相称。
客岁十一月间,告终那万羽士之事,司马辛便回了杭州。房通宝和祁慕田长谈后,终究决定放下运营数载的神偷门,待武林大会结束,便斥逐主子,迁往蜀中故乡,替西海盟打理军火制造。筹议安妥后房通宝即回了登封县,散拨产业,如有情愿留下的就先帮着装箱办理。年关过后,走水路东来,这天到了松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