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星月无光,远处姑苏城内的华灯连街盈巷,在低云密布的夜空上投下一抹暗红。刀光闪过,初春并不酷寒的夜风顷刻吹起一阵浓厚的血腥味,伴跟着的是几滴温热液体,淋在手背上。丘胤明挥刀洒去血迹,低头朝卫无忧那张牙眦目,滚落在一旁的头颅瞥了一眼。
另一方面,恒靖昭也服从了恒雨还的劝说,请祁慕田带着恒子宁先分开这是非之地,归去清算余部。祁慕田开初决然放不下,可熟虑以后,心知眼下时势容不得豪情用事,因而随即出发,不但带走了恒子宁和赵英佳耦,还捎上了房通宝,乔三,以及马廉一家。走了一段,仍旧不放心,一纸手札过来讲,先在大冶县陈百生处落脚。
龙绍笑道:“举手之劳。”走畴昔将女子拦腰扛起,翻上马背,转头又道:“既然你亲口说了,就给我记取,我可也把你当兄弟了。”纵马而去。
“嗯。”丘胤明未予批评。他也没想到,这仇报得毫无牵挂。了结了多日来的苦衷,可这一丝微不敷道的满足却远远难以弥补心底那块隐痛多年的空缺。他将刀支出鞘中,转头对龙绍道:“你完整能够不消跟过来。”
龙绍慢悠悠地骑着马从前面踱上前来,对丘胤明道:“早知这两个如此不济,我还不如留在城里呢。”
“可贵气候好,归正下午也没事,不如去别处逛逛?”东方麟也在探头看着阳光,转脸对有为道:“不远就是金山寺。我小时候去过的,很大的寺院,全部就是一座小岛,风景甚佳。走,我带你去看看。”
有为皱眉道:“那天大会以后,没来得及见个面。若赶上,定要问清楚。他应当不会无缘无端地去杀人,莫非……和当年的旧仇有关。”
有为笑了笑,又轻叹一声,回过甚来看着东方麟,说道:“比来内心老是不太结壮。本来偶然,却还是搅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江湖事当中来。能够是我闲散惯了吧,一揽上事,就感觉今后仿佛要不承平似的。”低头呷了口茶,浅笑道:“也许是我庸人自扰。你呢?这些日子居无定所的,家里真的是不能再归去了么?”有为不由自主地想问她将来的筹算,可却又问不出口。模恍惚糊环绕不清的心机让他感到严峻。
丘胤明自那日得知当年仇杀的委曲,哪能放过阿谁近在面前的始作俑者,可在丘允面前他却始终不想说出真正的启事,便只说要去杀一个旧仇敌。丘允正在兴头上,倒也没有诘问,叫龙绍陪他同去。因而二人暂分开了春霖山庄沿运河北上的大船,一起尾随一群同业的北方武林人士,卫无忧师徒就在此中。
虽说问剑阁式微,白家倒是极敷裕的,斯须间,先头派出去的家人已去包下了一间堆栈,世人好不轻易穿过拥堵的街道,入内换衣以后,聚在大堂里用饭。东方麟找了个借口说想去阛阓上买样东西,便拉了有为出来。
腐败方过,仲春廿八这天,镇江府南门外运河船埠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行二十来人非常惹人谛视,其众多数身着孝服,引着一口上好的阴沉木棺材,缓缓朝城里去。方才弃船登岸时,有眼尖的人瞥见一老一少两名女眷,绝然大户人家的模样,特别那年青女子,身材纤秀,容色娇美,欲再瞧一眼,两女眷却已坐入马车。闲人见是丧事,犹怕倒霉沾身,也就避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