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卿稍稍转头,方才还在悔怨部属办事倒霉,忘了给那一干女子筹办茶饭,此时听廖四娘、夏芳菲一席话,当下震惊不已,半响心道现在的女子竟都是如许有胆识、有见地了,莫不是太后带的头?当下对这二女也更加地关照,开口道:“廖四娘,今上还记得你呢,秦某可使报酬你筹办下胭脂水粉。”
慕青县主的声音冷冷响起,夏芳菲、廖四娘跪坐在蒲团上,才瞥见一旁的慕青县主也正端方地跪在毡毯上,连蒲团也没有;慕青县主一旁的苦主甘从汝、萧玉娘,则得了虐待,此时甘从汝直挺挺地躺在藤椅上,萧玉娘则坐在圈椅中。甘从汝、萧玉娘之前的,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的官员,则与萧玉娘普通坐在圈椅中,一旁听审的,另有个穿戴王爷服色的男人。
“是康平公主、康宁公主。”廖四娘低声道。
秦少卿发笑道:“本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两位放心,鄙人以性命包管,决计不会对两位上刑。”
“夏七娘为何要去做傍友娘子?你父母双亲尚在,夏刺史又正值丁壮且官运亨通,再不济,你也沦落不到那境地。”秦少卿道。
“也好。”康平公主虽斥责了韶荣,却也拿眼神威胁了廖四娘。
廖四娘也是如此。
“猖獗,太后、圣上驾前,韶驸马敢出声吼怒!”秦少卿拱了拱手,“两位殿下,太后等着鞠问证人呢。还请两位包涵。”
秦少卿发笑道:“廖家四娘公然有志气,是鄙人冒昧了。本日就在慕青县主府鞠问,几位且去吃些粥汤吧。”
韶荣驸马立时道:“廖四娘,你是证人?不巧得很,我们府上也有几个道行高深的高人,你见了太后,还该谨言慎行才是。”
柔敷终究明白绣嬷嬷为何对廖四娘满心不喜了,她也感觉廖四娘仿佛把夏芳菲带到了没有退路的傍门上。
好恋慕,真的好恋慕——夏芳菲由衷地默念了一回,待廖四娘拉着她走,才立时跟着秦少卿、梁内监向院内去。
“绣花枕头。”康宁公主握着纨扇,轻视地一笑,“三姐,我们且去慕青的花圃里转一转,待母后累了,便跟着她回宫吧。”
天子不耐烦地从梁内监手上接过文书,念叨:“平衍州夏刺史状告敏郡王、康平公主、韶荣驸马、梁内监谋大逆之罪。”
“二位殿下请。夏七娘、廖四娘,快些出来吧,莫叫太后等急了。”秦少卿道。
“不必,好马不吃转头草。秦少卿莫对着我们姊妹暴露怜悯的嘴脸,苍鹰有苍鹰的活法,蝼蚁有蝼蚁的前程。”廖四娘飒然道。
“开口!”康平公主蹙眉,冷冷地扫了韶荣驸马一眼,“该谨言慎行的,是驸马才是。”当下生出几分烦厌来,暗恨当初被韶荣的皮郛利诱,竟找了个这么中看不顶用的东西。
“芳菲,我奉告你,见了太后、今上莫镇静。这些事,等事情停歇以后,都是可贵宝贵的谈资。对你我这等一不能抛头露面经商、二不能光亮正大购置地步屋舍、三不能顺顺铛铛嫁人的女子,就是独立重生的依仗。”廖四娘安闲不迫地拿着帕子擦脸,由着芫香、芹香二女替她清算衣裙。
“两位殿下请归去吧,本日措置的乃是国事,并非家事,二位并非三司中人,还请躲避。”上房院内,秦少卿、梁内监双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