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奴讪讪地一笑,搀扶着施嬷嬷在阴凉处坐下,仗着本身是骆得计的人,现在骆得计又东风对劲,指导一个小丫头端了冰沁过的茶水来,殷勤地服侍着施嬷嬷喝茶,最后才委委曲屈隧道:“嬷嬷,燕奴服侍娘子这么久,不说上刀山下火海,可也没少替娘子犯险,现在,夫人、娘子眼里只要丽娘、柔嘉,如果我不能跟娘子进宫,那我另有甚么脸面留在府里?旁人得如何看我?”
“分一些给七娘过节。”骆得计慷慨道。
柔敷不解,雀舌镇静起来,等人都出去了,从速说:“七娘,我未曾背着你做过甚么。”顶多是吃燕奴几块点心。
雀舌在窗沿下闻声柔敷跟夏芳菲的几句话,此时嘴里塞着点心,也不管闻声的话切当不切当,尽管道:“绣嬷嬷叫七娘在今儿个说她志愿削发呢。”
“嬷嬷!”燕奴拉着施嬷嬷的袖子摇了摇。
骆得计颤抖了一下,垂动手和顺隧道:“姑母,我晓得了。”
“七娘,是我无能。”竟然叫那么多人钻了空子,柔敷想起小小的院子里,不知藏了多少人的耳目,就忸捏不已。
沁凉的茶水滑过喉咙,施嬷嬷喟叹一声,啐道:“你本来年纪就小,端赖着追求才叫娘子倚重你。现在,娘子想叫会医术的丽娘、会捯饬她脸面的柔嘉跟着,也在道理当中。”
“叫她说,指不定,她说的就是我们的前程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夏芳菲饱含希冀地望着雀舌。
“鬼机警,这点事还想不明白,趁早死了跟娘子进宫的心机吧。”施嬷嬷也是得志人,不然,一把年纪,本该跟绣嬷嬷很有些面子地去调、教骆得计,那里会大热的天,在这屋后散点心。
“嬷嬷的意义是……”燕奴沉吟,更加装傻卖乖地给施嬷嬷揉肩捶背。
骆得计忙了一日,才想起这茬,微微摇了点头。
柔敷早晓得她们这院子里民气不齐——她们客居在此,想要民气划一也难,院子里除了雀舌,另有三个灰不溜秋的小丫头,端庄上得了台面的没一个。当下并不说话,只叫雀舌几个进屋帮着夏芳菲穿衣裳。
夏芳菲摇点头,她卧病不起,柔敷能将她顾问好已经非常不易,更何况还要看着院子,又与雀舌说了很多院子里的事,公然雀舌年幼、心无城府,费上几个钱,就能叫她啰啰嗦嗦地把梨雪院里的事说清楚。
“我再机警,能比得上嬷嬷?”燕奴撒娇地一顿脚,却已经把此中的枢纽捋清楚了,说到底,那便是她在端庄的本领上比不得柔嘉、丽娘,乃至连骆得计身边的其他婢女也比不得,但,只要她拿住骆氏、绣嬷嬷的把柄,证明她们主仆用心不良,如此,游氏、骆得计不但不敢用柔嘉、丽娘二人,还会因她善于察言观色,许她跟着骆得计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