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大长公主一噎,不知儿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叹口气,“我知你情意,不想我多理睬这些事,可靖江到底是你娘舅的女儿,我看她长大,实在难舍。”
谢太太早有筹办,忙道,“娘娘天恩,是那孩子的福分,只是祖孙多年,孰能无情,一想到那孩子要阔别臣妇,臣妇也不知是情愿还是不肯意了?”
谢太太道,“要不,我进宫跟娘娘说一说?”
穆元帝见母亲气血规复,表情也是不错,坐在榻畔,洗耳恭听。胡太后笑道,“这不过是要个有皇室血缘的贵女下嫁西蛮,孙女们哀家是一个都舍不得的,天子也想想,自先帝时起,我们皇家就血脉薄弱,先帝兄弟一人,宜安他爹只是远房堂亲,到你这里,只你与文康兄妹,好轻易我这才有几个孙女,我如何舍得?天子这是割我的肉呢。”胡太后说着就滴下泪来,穆元帝拿帕子给母亲拭泪,不要说母亲,他也有些舍不得闺女。
谢莫如道,“二叔,西蛮必定有大变故吧。”
西蛮使团来朝,于东穆王朝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谢柏因护送使团得以携宜安公主回到帝都。朝中大事临时非论,谢家阖府皆是喜气洋洋。
寿安老夫人反倒不吱声了,半晌,有些担忧,“全帝都都晓得我们老胡家被她打脸的事儿,这要你一说,倒显着是我给你出的主张了。”
谢太太进宫找贵妃闺女探听内幕,诰命入宫,先要去慈安宫报导,胡太后昔日并未几理睬谢太太,普通就是看看诰命牌子,便打发谢太太去麟趾宫了。这回倒是问起谢太太,“我传闻你家大女人实在出挑,想认她做个干孙女,不知你可乐意?”
宁荣大长公主对靖江郡主道,“如果不想去西蛮,就亲身向太后请愿,说你志愿和亲。”
宜安公主回帝都直接车马未停进宫给胡太后存候,谢柏身为外放官员亦不能先行归家,他需进宫面圣。一家人由上午比及下午,从下午比及入夜,本年的夏季格外冷,朔风吹落精密的雪渣,在屋里都能听到沙沙响声。谢太太叮咛,“把暖轿备上,待老爷跟阿柏回家,让他们坐肩舆时来。”又说一句,“这大冷的天儿。”
因谢尚书偶尔会同谢莫如在这里说话,下人打扫清算非常用心,传闻主子要用,赶紧搬了两盆炭来暖屋子,又在椅榻上铺陈上厚垫子,紫铜香壶中燃起一炉袅袅檀香。
谢莫如道,“端看陛下情意吧,还没到存亡攸关的时候。”
宁荣大长公主噎死。
宁荣大长公主留了穆七与靖江郡主在公主府用饭,待穆七与靖江郡主告别拜别,及至下午宁荣大长公主命人请了南安侯来,宁荣大长公主嗔道,“以往你在南安关,我们娘儿俩是成年景年的见不着,现在你返来,又分府别居,你差使忙,也是整天不得见。”
文康长公主不欲母亲掺杂这些,苦口劝道,“母亲尽管放心,这些朝廷大事,有皇兄呢,让皇兄做主吧。”
谢尚书不由替女儿辩白,“贵妃在宫里,也有难处。”宫妃还不是要看胡太后神采过日子么。
宁荣大长公主笑与胡太后道,“宜安毕竟做人媳妇的,怎好做主这事?要不,娘娘先问一问谢贵妃?倘真有人能同唐时文成公主普通,促进两国战役,亦是功在青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