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只是心机纯真,却毕竟也是胤祺的亲弟弟,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机手腕他不懂,可今儿朝堂上的情势却不至于看不清楚——再说了,就算再看不清,只要盯着老十三那小子就对了。能把老十三激得跳出来对骂,那只能是完整对五哥倒霉的景象。他固然还想不透到底是哪儿对自家哥哥倒霉,可一见着今儿老十三不依不饶的反应,就晓得这八哥的老弊端准是又犯了。

“八爷,蝗灾之事来得俄然。他们也是觉得能趁此良机打击四阿哥一番,故而心急了些,未曾与八爷筹议便自行其是……”

可直隶境内,却已有近五成的地盘,再加上数不清的新斥地出来的荒地,都被工部结合直隶总督府的雷霆手腕强迫种上了土豆——即使赶上了灾年,即使因为百姓的不肯不满而未曾被好好侍弄过,可这类生命力极固执、产量也极高的农作物却仍然在尚未比及最好收割季候的时候便达到了极高的亩产。有了远超越水稻和麦子的产量,再加上没有遭到蝗虫打击的家禽家畜,乃至无需过量放粮赈灾,便已经足以熬过这一个灾年了。

胤禩神采绝望地叹了一声,又撑起了身,走到一旁闷不作声的九阿哥身边,竟是俄然俯身见礼道:“九弟,今儿这事是我对不住五哥。转头我亲身上五哥府上赔罪,还请九弟陪哥哥一把,叫我有脸进得去五哥的府门……”

百姓是从不会存眷朝中这些个勾心斗角的——这个时候,已稀有十匹快马跑遍了直隶的各州府,把土豆保住了的信儿传遍了每一个府衙。

没有人晓得,就在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蝗虫夺走了他们一年辛苦奋作的服从——那些个平时不过是庄稼娃手里玩物的强大虫豸不知如何着就聚在了一块儿,竟带着那般有力违背的神鬼之力。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费经心血侍弄的庄稼一眨眼就只剩下了残杆碎叶,看着本觉得能拯救的粮仓被蝗虫群掀了顶扫荡一空,看着连树皮草根都已被猖獗的掠噬洁净。一块块的地步被强行燃烧,倔强的老农扑进火里,被连着那些蝗虫和庄稼一块儿活活地烧成了焦炭,县令摘了顶戴深深叩拜在田埂上,将官服顶戴一并投入那熊熊的烈火里头,赤红着眼睛亲身带上衙役,不眠不休地捕杀着那些底子就杀不尽的蝗虫……

数不清的人都在不顾统统地用双手刨着已成了一片狼籍的地盘,都在用磨得鲜血淋漓的手把那些曾经不觉得然的土豆死死的抱在胸前,都在一下一下地朝着都城的方向磕着头。泪水、鲜血和着灰尘混成狼狈的赤褐色,他们却仿佛全然未觉,只是用力地、深深地一次次拜倒下去。

“老九——老九,这一回是当哥哥的不是,八哥给你赔罪了。”

目睹着胤禟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胤禩一时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次疼,只得比常日更多花了几用心机节制好自个儿的语气,转向一旁的阿灵阿缓声道:“今儿的事不是甚么大事,皇阿玛会劈面斥责,转头大略也就不会再翻旧账了——可你们下回也要长点儿记性,别的人动就动了,要动五哥之前得先跟我说一声,不然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晓得吗?”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因为不得不为了一个阿哥俄然生出的兴趣种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怨声载道,还在心疼着本来能够用来种庄稼的地被白白华侈,乃至懒得给这些连个果都不结的秧苗添水施肥。只想着毕竟也是以减了赋税,就当是空出那些地抵了税粮也就是了,本年的天头怪得邪性,个把月都式微半滴雨,水金贵得很,可不能华侈在这些个莫名其妙的野草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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