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晓得就是五哥荐的你?”这一回的九阿哥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好骗,思疑地瞪着他,却还是没有挣开那只握着自个儿胳膊的手,“我哥如果想荐人,四哥七哥老十三老十四,绕一圈儿都排不上你……”
胤禟只是心机纯真,却毕竟也是胤祺的亲弟弟,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机手腕他不懂,可今儿朝堂上的情势却不至于看不清楚——再说了,就算再看不清,只要盯着老十三那小子就对了。能把老十三激得跳出来对骂,那只能是完整对五哥倒霉的景象。他固然还想不透到底是哪儿对自家哥哥倒霉,可一见着今儿老十三不依不饶的反应,就晓得这八哥的老弊端准是又犯了。
胤祺无法地轻笑着摇了点头,抬手接过那些折子草草翻了翻,光看上头那些个龙飞凤舞的条记就晓得写折子的人当时将近腾飞的表情,忍不住轻挑了唇角,含笑摇点头搁在一边儿:“算不得丰年,亩产二十石还是太少了些,何况报的这么快,想来也不及洗净细称,大略还是有些虚高……实在这东西如果经心些侍弄,五千斤都是打底儿的。只不过是头一回种,大师内心头都没甚么谱,不肯意好好理睬罢了——哦,于大人您那一片儿官田不算,这世上就没有您这么种土豆的,还每天半夜挖出来看,真当我不晓得呢……”
“没有没有,这倒没买,他那儿子犯的也不是要性命的大罪。”阿灵阿赶紧点头,又嘲笑着道:“只是见着这回闹得声局势大,怕翻着之前的旧账,再把这事儿给翻出来……”
“我想这干吗?归正我哥让我干甚么都必定是为了我好,我只要照做就是了呗。”
八贝勒府里,阿灵阿正灰头土脸地站在屋中解释着,一边心虚地望着八爷阴晴难辨的安静神情,又偷偷朝着边儿上的十阿哥递了个求救的眼色。十阿哥胤誐不情不肯地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慢吞吞站起家走畴昔,扯了扯自家八哥的袖子:“八哥,娘舅也是为了我们好,一时心急就办了错事儿——您要活力就打他一顿,有甚么火气儿别憋在内心头,叫我们兄弟看了也发慌……”
胤禩神采绝望地叹了一声,又撑起了身,走到一旁闷不作声的九阿哥身边,竟是俄然俯身见礼道:“九弟,今儿这事是我对不住五哥。转头我亲身上五哥府上赔罪,还请九弟陪哥哥一把,叫我有脸进得去五哥的府门……”
没有人晓得,就在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蝗虫夺走了他们一年辛苦奋作的服从——那些个平时不过是庄稼娃手里玩物的强大虫豸不知如何着就聚在了一块儿,竟带着那般有力违背的神鬼之力。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费经心血侍弄的庄稼一眨眼就只剩下了残杆碎叶,看着本觉得能拯救的粮仓被蝗虫群掀了顶扫荡一空,看着连树皮草根都已被猖獗的掠噬洁净。一块块的地步被强行燃烧,倔强的老农扑进火里,被连着那些蝗虫和庄稼一块儿活活地烧成了焦炭,县令摘了顶戴深深叩拜在田埂上,将官服顶戴一并投入那熊熊的烈火里头,赤红着眼睛亲身带上衙役,不眠不休地捕杀着那些底子就杀不尽的蝗虫……
“喳。”阿灵阿这才松了口气,忙俯身应了,却又踌躇着不往外头走。胤禩早就看出了他另有旁的事儿,揉了揉额角怠倦地叹了一声,在桌边坐了温声道:“咱的干系不必拘着,可另有别的甚么事儿,无妨就只说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