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为罪臣所用,跟着呼提拉亦是罪臣的授意。待见到罪臣领兵前去后,自会将呼提拉的项上人头拱手奉上。但罪臣若不露面,他却不会脱手。”微浅笑了一笑,“臣德行有亏,自知有罪。陛下若觉获咎臣不堪重用,可另派别人前去交战,也可御驾亲征。一边是侯家万里国土,军士疆民的性命与国帑民财,一边是国法家法,法统品德。统统,端看陛下如何弃取了。”
容长一回身欲要去传太医,天子拉住他的衣袖,费了好大的力量,方才说出一声:“快!快!叫人去追那孝子回京――”话音未落,已向后一头栽了畴昔。
此番呼提拉气势汹汹而来,不但粮草充沛,兵强马壮,数千铁骑设备精美,部下更有虎将数名。他暮年已被怀玉打怕,部下人也死得所剩无几了,按理说,是不管如何也不成能这么快便规复元气,纠集到这么多人手的。不消说,必是有人暗中互助,庇护于他。
天子问:“你要自请削发?”
贵妃闻言便又哭了出来:“玉哥儿成了罪人一个,我这个生身母亲也难辞其咎。如陛下所说,都是我平日里言行无状,教坏了他,才使得他走上这条死路的。我现在那里另有脸占着长乐宫,被人唤一声娘娘?如果陛下准予,我明后日马上解缆出宫。”言罢,替天子细心掖好身边的被褥,起家对天子款款拜了一拜,道,“陛下请准臣妾出宫修行,陛下保重,臣妾归去了。”回身便欲退下。
贵妃道:“别人都不在了,再说这些也是无益……我上一回听人家提及过京郊的碧云寺,听闻那边倒也还好,我想着……”
她才要走开,却被天子从身后一把拉住。天子拉着她的手道:“朕给过他机遇,他却并不放在眼里,朕尚且活着,他便敢如此,他这是要逼死朕……”将贵妃拉返来,流着泪道,“朕只怕就在这一段光阴了……等朕殡天后,你若要去那边便去罢,朕晓得你受了一辈子的委曲,内心有怨气。”
怀玉并不否定,只答道:“是罪臣的一个表哥。”
“恰是?乱臣贼子!兵者国之大事,你竟视作儿戏,为一己之私,行此丧芥蒂狂之举!将万千子民的性命拱手交与贼人!朕岂能等闲饶了你!国法家法岂能放过你!”天子一句话说完,已是气得面色灰白,抓起家下的瓷枕往他身上猛地掷了畴昔,瓷针正中怀玉肩头,他并不躲开,生生受了这一下。天子粗重喘气渐平,复又嘲笑道,“如果叫你率雄师前去……”
至此,暗中庇护呼提拉的人便不言而喻了,恰是三皇子怀玉。
贵妃点头。天子复又嘲笑:“你们约莫对朕都腻烦透顶了,一个个的想着远走高飞……说不敢活力,却敢来摆神采,拿削发来抨击朕。”
这一对情种父子一跪一坐,相对无言,寂静很久。情种儿子出声催促道:“迟延愈久,祸害愈大,请陛下早做定夺。”
微浅笑了一笑,又道:“儿子娶妻两回,然所爱之人,却只她一个。是以,儿子宁负天下人,也不肯负她。”厥后,便不再说话了。生来二十多年,头一回在父亲面前谈及情与爱,谈及本身所爱的女子,再是放荡,神情再是装得一派云淡风轻,面上却还是悄悄红了一红。
因为他在漠北的那几年里把鲜卑人折磨得生不如死,鲜卑族的单于呼提拉的老婆儿子都被杀光,乃至于到头来只剩了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混不下去,只能弃了漠北这一块风水宝地,带上所剩未几的几个部下族人,别处发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