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阿点头应下,不敢再看怀成这一行人,提着裙子一起小跑着归去了。
青叶从怀里抽出帕子抹了抹鼻涕,对他抱愧一笑。
“是经常去的那一个!”芳阿急得说话都有点倒霉索了,“是阿谁雪乌黑的,那晚你也见着的!”
怀成面色微变,笑道:“你既晓得我是王子,还敢满口‘你我’地说话,真是大胆!”又哂笑一声,“看你不像是笨人,如何也会信这些傻话?你既然不明白,我便提点你一句罢:强了你如许的民女,于我而言,只能算作是风骚轶事,跟犯法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傻女人,可明白了?”
青叶手里拎着个承担,靠在门槛上悄悄地叹了口气:“你此人好生冒昧,我虽开了这家饭店,成日里抛头露面做买卖,但老是良家女子一个,如果跟了你不明不白地去了……人言可畏,叫我此后如安在这七里塘镇安身呢?”
时价蒲月,天已经是很热的时候了,香气虽芬芳盛美,可青叶只感觉气闷,不过喘了几口气,便捂着嘴巴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怀成本来紧紧地贴她坐着,见状从速让开少量,待她喷嚏稍停,便点着她的鼻子嘲笑道:“你呀,叫我如何说你才好呢?我这焚的乃是上品奇楠沉水香。此香最是贵重,便是连宫中也未几见,有句话叫做‘一寸沉一寸金’,不晓得你传闻过没有。可惜这一炉香只换来你一堆喷嚏,真是暴殄天物,呜呼哀哉――”
怀成上前几步,在夜风里轻声一笑,极和顺地问道:“褚掌柜的这是要出门么?怎地还清算了承担?”又歪着嘴角向青叶身后的芳阿道,“小夜子如何也来了?但是传闻我要请褚掌柜的去我第宅做客而心生羡慕,也要跟着去啊?”
青叶心中已大略明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是文弱白净但有肿眼泡的阿谁么?”
那美人儿却怪热情地劝道:“这天底下哪有不爱甜食的女子?你且尝尝看再说。”不由分辩地从自家床头的圆角柜内取出一个纸包来,硬是塞到青叶的手里。她伸手之际,却露脱手腕上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来,伤疤已结了痂,伤疤四周的肌肤都成了青紫色,其状甚为可怖。
承担是才清算好的,拎上便可跑路。青叶先回后厨熄了灶里的火,因晚餐还没来得及用,便随便捡了些糕饼包好,回到卧房后,将干粮塞到承担里,想了想,又爬到床上,将叠放于墙边的一床被子翻开,墙面上鲜明暴露一个小小的洞口来,洞口塞着一团布头,青叶将布头取下,伸手从洞内取出经年存下来的一包银子来。
芳阿应了一声,又道:“那人今晚叫彩乃及良子陪着,并没有叫我,我倒不急,我陪着你去海边坐船罢。”
青叶将承担往房中一扔,两手空空位回到大门口,锁上门,收好钥匙,再灵巧地由着怀成揽住腰身,侍从翻开车帘,二人入内坐定。车内豪华非常,角落内另有一个精美镂空的黄铜小香炉,内里焚的不知是甚么香,丝丝缕缕的芬芳香气在车厢内流转不息,沁民气脾。
怀成上前,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抚了抚,亲亲热热地笑道:“唉,褚掌柜的褚大厨!如此不是恰好么?跟着我岂不比你做这油腻腻的掌柜兼大厨要好?旁人说甚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管它何为……有一句话,我深觉得有理,每日里都要对本身说上几遍的,本日也说与你听罢: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