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躲在甘仔姐弟二人身后,看到郑四海屈膝跪在侯怀玉面前口称罪人时,内心是百味杂陈,既替他难过,也为他委曲,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偷偷地掉了好些的眼泪。
郑四海率了二大王浪里滚并八千部下乘了炮船战船至渡口上了岸,七里塘镇炸了锅自不必说,周遭数百里也都颤动非常,凡是能走路的,不管男女老幼,都日夜兼程地赶到七里塘镇来看海盗头子郑四海归降。
郑四海还是垂首,口中应道:“谨遵殿命令!”
那一年,她去镇上的当铺留宝斋卖爹爹留下来的玉佩,当铺的掌柜也多多极少传闻过她家的事,晓得她急用银钱,便报了一个极低的代价。她听爹爹说过,这块玉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是极其罕见的古玉,不然也不会成为藤原家的传家宝。她晓得这代价极不公道,只是镇上当铺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她也没阿谁本领跑到别处去问价,只得认了。
她心内千回百转,说不出的绝望与难过,又见侯怀玉从始至终都负手而立,面上虽有笑容,但眸色冷酷,郑四海跪了好久,他的手才虚抬了一抬,表示郑四海起家,举手投足之间倨傲得很。偏身边一个满脸褶子的妇人连续迭声地感喟:“这位殿下真是都雅!这一身贵气!这一身气度!啧啧啧!”又转过来扒着青叶的耳朵问,“你可晓得这是哪一名皇子呐?”
青叶强笑道:“我白说说。有四海哥在,谁敢追杀我――”话未说完,已拔脚跑了好远。甘仔与芳阿奇特地看看她,又重新跟着人群,去镇上看热烈去了。
那边厢,一众官员已如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怀玉及郑四海往镇上去了。
围观人群喝彩雷动,数千人呼啦啦跪倒在地,有大哥者面向北方五体投地,口中山呼万岁,痛哭流涕不已,又有那不要命的大胆女子扯着嗓子呼喊:“殿下!殿下――”
他身形矮小,扶起她时,双臂却孔武有力,口音更是奇特,“住”字听着像是“巨”,对不住便成了对不巨,清楚是个倭人。
席间,郑四海饮了些酒,感觉身上炎热,出了好些汗,心中又顾虑珠仙,便趁机向世人告了罪,入阁房换衣。珠仙正在试穿新衣裳,室内满坑满谷的绫罗绸缎与各式华丽衣裳。珠仙见夫君入内,便命众使女退下,亲身为他倒了一杯凉茶,服侍他饮下,这才依偎着他的胸膛,笑道:“倒叫我白担忧了这几日。”
青叶怔了一怔,又出了一身密密的盗汗,再也偶然看热烈,忙喊了甘仔与芳阿,三人一同挤出人群。青叶问甘仔:“如果我欠了人家银子,人家来催讨,会猜到我藏在你家里么?”
侯怀玉此时却又隐去嘴角笑意,身形巍然不动,仅垂眸冷然看了郑四海好久,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缓缓说道:“你引倭寇入侵,为祸多年,本日既然归顺朝廷,今后当循分守己,切莫再次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