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假装没闻声,低头揪门槛下的一簇野草。怀玉拍拍身边,道:“过来。”
这家的老头子便笑道:“天然,我卖我家的房屋,干官府鸟事?”
那,他将来会如何呢?可会想起畴前阿谁与他哭过笑过胶葛过的青叶?也许会想起,也许不会想起。
青叶抱膝坐在自家茅草屋的门槛上昂首看天上星子,因是十月头上,有星无月,星子既亮且大,仿佛伸脱手便可触及。青叶闭上眼睛,遐想此后的日子。
西邻的房屋有三间,也是黄土墙茅草顶,没有院子。干茅草铺就的房顶上竟然还长着了几簇绿油油的青草,看着倒也风趣。三间房屋也未隔开,无有里外之分,连个帘子也没挂,一进门,便可将三间屋的风景尽收眼底;房内褴褛杂物堆了很多,房梁上也有两只陈年的燕巢,如果清算洁净了,也能姑息着住,但与扬州城的那所花木扶疏的宅子倒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酒菜间,高员外百忙当中抽暇亲身来敬酒,探听了一番怀玉的年纪籍贯、在那边发财、家中可有结婚等,后又成心偶然提起他家另有待字闺中的小女一名,芳龄仅一十七岁;还道家中空房屋有很多,如果情愿,可搬到他家中来住如此。怀玉开初只笑着打哈哈,背面干脆装醉,一群人白吃白喝后又对劲洋洋地闲逛了返来。
青叶听他一家辞吐如此,想来这镇上人也是半斤八两,他父子说话时,她若不是扶着门框,只怕当场就要晕倒在地。
晚餐吃完后,天还未黑透,青叶一时无事,便拎上灯笼又溜出去看去她的茅草屋,茅草屋与借宿的仆人家近得很,仅隔着一条藐小的胡同,出门右转便是。
仆人家的两口儿正在灶房里刷锅洗碗,见阿谁甚是仙颜的女孩儿走了来,仆人忙问:“小大姐,何事?”
仆人家内心却有些迷惑。那位年青的表叔与妙龄表侄女儿同乘一辆马车也就算了,表侄女儿下车时,倒是那位年青的表叔揽在怀中环住腰身抱下来的。这且不算,那表叔还伸手抵在车门顶上,谨慎地护着表侄女儿的脑袋,想来是怕她碰到。表侄女儿当然眼皮抬也未抬过,神采也冷冰冰的,那表叔看向她的眼神倒是暖洋洋懒洋洋的,抱她下车护她头顶的那一套行动也是行云流水,想来是做熟了的。
这天仙一样的大姐给他两口儿见了礼,哭唧唧道:“大哥,大姐,我想在这里买房屋。能买获得么?”人家称她为小大姐,她便也随了人家,年老迈姐的胡乱称呼。
待瞥见怀玉返来时,她内心却不由得慌了,与他目光一旦相接,便仓猝转过甚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幸而他只笑了一笑,于四周无人时贴上前来,半眯了眼,在她耳畔悄悄问了一声:“小大姐,你这回真的要留下来啦?”厥后再也没说甚么。
青叶还是假装没有闻声,端坐在门槛的另一边不动。怀玉拿眼瞅她:“分的如许清,这么快就变成陌路人了?”噗嗤一乐,向她那边移了移,坐到她身边,道,“小叶子,明日我带你去听唢呐?”
仆人家迷惑归迷惑,却也热情道:“这好办,我家西院的老两口年纪大了,被几个儿子接去轮番赡养,家里的房屋被空关了好久,如果代价合宜,他几个儿子必然情愿卖的。我去替你问问。”当下吃紧去问了返来,道,“人家情愿卖的,你若想看,我这便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