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瑛娘拉着沈安青,目光微动瞧了一眼李晟,却见他正与贺兰临谈笑,未曾重视到这边,内心有些失落收回目光走着。只要崔奕正色望着这一处,与沈安青不经意间目光交叉,二人都慌乱地错开目光,内心倒是一阵悸动。
“这是甚么,也敢往我脸上擦抹。”信安公主一把打翻了侍婢手中的胭脂,怒道,“我在宫顶用的都是上好的檀粉,这些也配与我用!”
贺兰临倒是大笑起来:“想这等美事多少人神驰之,恰好蕴郎如此难堪,真真是可叹。”
李晟看不过,只得让长平郡王代为赋诗一首,那长平郡王最是不擅诗文,搔头挠耳好轻易胡乱挤出几句便作罢了。只是催妆诗颂罢了,还不见公主出来。
她踞坐在信安公主身边叮咛侍婢送了赤金凤首梳来,一下下替信安公主的乌发,口中道:“梳发当垂眉,同心共白首。殿下必定与驸马共结同心,白首偕老。”
赵瑛娘上了车,向她招手道:“理睬他们作何,自有度日的体例。我们累了一日了,早些归去歇着吧。”
沈安青看着远远踞坐着一言不发的窦慕娘,微微嘲笑:“现在要如何是好,怕是等着窦府邡郎来催妆时,只怕真是要闹出事来。”
配房别传来一叠声欢乐的报声:“驸马的车到了。”
正说话间,侍婢引着一名宫中女官模样的夫人快步出去,也不与她们四人多礼,径直进了公主配房去.
韩月娘接过侍婢奉上的明黄凤翅金冠,奉上与傅尚宫,傅尚宫肃着脸替公主挽了望仙髻,插上花钗,这才接过凤冠为公主正冠。
照着婚俗,新婿亲迎时要有下婿礼,宫中早已安排了女官女吏与朝臣夫人女眷来戏弄驸马,一世人笑闹着拥上去要杖打时,只见那新驸马一脸冰冷望着她们,全然没有要躲闪的意义,更没有为驸马的欢乐,顿时叫那群女眷娘子们怔住了,一个个不敢上前,只感觉非常难堪,实在是怕坏了端方,这才有几个胆小的拿着竹杖上前悄悄打了几下,便草草告结束。
韩月娘这会子倒是机警,快步上前低声安慰公主,扶着她退出正堂往配房去了,窦慕娘望了一眼对过的崔奕,垂下头沉沉跟着走了。
公主府外远远来了一队浩浩大荡的车马,抢先的一架凤纹帷幄车辇最是打眼,窦子蕴一身朱锦滚边大科袍服,束着白玉冠带,骑着高头大马在车辇旁行着,只是脸上全无半点忧色,一脸冷酷。他身后的贺兰临、李晟、崔奕与长平郡王四人倒是有说有笑,全然未曾顾及他。
他拂袖而去,径直向府外而去,竟然夺过侍从手中牵着的马匹就要翻身上马驰骋而去,被一众侍从忙不迭拦住了,那里敢叫他就这么走了。
窦蕴郎咬着牙将手中的大雁胡乱掷向帷幔中,只听帷幔中信安公主一声尖叫,一把撩开帷幔,怒冲冲道:“你竟敢将雁掷到我的衣裙上,你是想以下犯上?!”
信安公主已经被一众傧相娘子簇拥到了正堂,侍婢奉上马鞍让公主坐下,垂下帷幔静候驸马到来。窦蕴郎也是被一众男傧相推搡着进了正堂,贺兰临哈哈笑着从侍从手中拿过一只红罗裹着五色绵缚口的活雁塞到他手里,推着他坐到帷幔劈面,笑着道:“还不送雁入怀去。”
傅尚宫有几分难堪,看了一眼窦慕娘,见她面色纹丝未动,只是低垂着头立着,这才皱眉道:“公主殿下这是说那里话,便是殿下舍不得贤人与皇后殿下,也不该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