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工公然是个极好茶的人,才坐下便唤了侍婢把他收藏的渠江薄片茶饼奉上来,又殷勤地向沈安青道:“还请娘子恕某失礼,实在是爱好品茶,这茶饼是某自宫中得来的,舍不得拿出来,只恐糟蹋了去,本日娘子才过府,原不该有此失礼之情,只是……”他脸上又是难堪又是期盼,望着沈安青搓手不语。
康乐工顿时瞪大眼,仔细心细看了沈安青:“这就是那位窦府的茶娘子?倒是这般幼年。”
赵瑛娘这才正色,将那乐谱往袖中一笼:“既然你执意不肯,那这乐谱本日我就借花献佛,送与康乐工做个贺礼吧,也能替你揽了这桩费事去了,你可不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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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叫沈安青吃惊的是康乐工与李晟、崔奕之间那安闲的态度和密切的说话口气,全然不似皇族与平常宫廷乐工之间,倒似订交多年的故交普通。
赵瑛娘忙分辩道:“世子他自来好诗文曲乐,不擅武技,性子非常平和,才会这般。”
沈安青有些吃惊,本来觉得只是襄王世子一人,不想另有兰陵郡王也跟着一道过来康府。
“罢了,既然到了,便出来吧,如果叫人瞧见停在此处反倒生出闲话来。”沈安青微微撩起一丝帘子瞧着外边道,赵瑛娘游移一会,点头应了。
康乐工早已迎了出来:“瑛娘如何也来了,也未曾令人知会一声,倒是我怠慢了。”倒是白净肥胖的中年男人,一身素白长袍,言谈非常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无怪赵瑛娘与襄王世子是故旧了解,沈安青皱眉道:“世子竟然有兴趣随宫廷乐工学习琵琶技艺……”这位世子也未免过分分歧平常,不但对骑马打猎宴会游乐毫无兴趣,却对册本器乐非常上心,叫人很有些不明白。
沈安青此时已是笑了起来:“我不过平白一说,偏你急的这般,只怕瑛娘眼里这位世子很不普通呢。”
沈安青悄悄一笑,倒是取过那卷乐谱与她:“你瞧瞧。”
沈安青偶然与她谈笑,偏头望向常平坊低矮的宅院:“我只想能早些分开这些高门贵府,只恨不能出去立了女户,那里还会情愿再有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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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她多想,康乐工已是引了她二人向亭中而去,口中笑道:“瑛娘公然是知我心中所好,竟然把茶娘子也请了来,如此你二人也有口福了,我才得了两罐子好茶,再不会糟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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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了眼坊市中:“如何停在这一处不肯出来?”
康府是座平常民宅院落,只是后园却有精美的水池亭台,侍婢引着沈安青与赵瑛娘穿过天井,径直去了后园的池上凉亭。
赵瑛娘红了脸,别过脸去,不肯再说话,只是粉嫩的脸颊上红晕久久不退。
赵瑛娘低声道:“兰陵郡王与世子非常靠近,也经常会随世子一道来康府略坐。”沈安青只得低着头随她一道畴昔坐下。
沈安青长叹一口气,将方才窦子邡的事说与她晓得,赵瑛娘听了,沉吟一会,笑道:“莫非这位邡郎对你故意?既然你不肯入宫,不如就应了他,好歹也是位翩翩少年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