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狱中的邱翰林终究“惧罪他杀”,风趣的是他杀之前还多事地留下了一封“自悔书”。上面详细地列举了一干翅膀,清楚地交代了他们是如何操纵“伪学”勾惹民气,如何鼓励废太子谋反,又如何打算拥立废太子之子,以达到他们不成告人的目标等等等等。
如何不骂?如何不痛?茫茫江山,巍巍殿宇,灿灿高堂,谁见那一颗颗黑透了的心!朝中清流一派四位中流砥柱,短短半年,便要去之殆尽!杜温德自缢明志,邰应山远遭贬谪,现在邱翰林也被人诬告至此,只剩下他这一个脖子上面全入了土的糟老头子,不知哪一天就跟随先帝去了,朝中无人!朝中无人呐!
另一个接道:“就好生疗养着吧。”
而事情远远没有因邱翰林的入狱、柳太傅病重赋闲而结束。
晕畴昔的明显不止小史官一个,七十多高龄的、三十多年前还是太子太傅、跟着还是太子的天子从北方逃过来的柳太傅当即也被气晕了畴昔,闭眼之前指天颤声骂道:“彼苍无眼!彼苍无眼呐――!”
几十年后有人对此做出了评价:这不但仅是一场废太子之子、二皇子、三皇子之间的皇权争斗,也不是一场解除异己的政治斗争。而是一场,老牌贵族派对日趋崛起的、威胁朋分他们既得好处的豪门士子派的大范围绞杀;也是一场,对过于自在、日趋失控的官方言论的一次全面而庞大的打击。不管南北,全部王朝的统统世家结合起来,在北派的二皇子与南派的三皇子的合作下,建议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天下范围内的洗濯活动。
二皇子党与三皇子党联手,将炮头又对准了翰林学士邱大人。
估计手指太粗衣服太少、写到墙上不轻易上达天听,邱翰林知心肠找来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张,呵呵,真思疑他的笔墨纸砚是那里来的。
而几百年后,又有人提出了新的观点:掩蔽在两个阶层斗争的澎湃暗潮以后,另有一个更大的幕后推手――鄢家。鄢家人抓住朝廷大换血的机会及时地再次登上党争权斗的舞台,搀扶二皇子,安插人手,悄悄展开了他们运营了十几年的复仇行动。
因为此事始于明楚历1000年的太子企图谋逆事件,因此又被称作“千禧党禁”。
监国的两位皇子对视一眼,一个高深莫测地一笑,一个嘴角不屑地一撇,一个道:“既然老太傅病了・・・・・・”
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些,全部朝廷的统统贵族官员们个人挑选临时丧失一下聪明的脑筋,有了名单就好办。中心军、禁卫军结合出动,到处是抓“废太子余党”,一时候都城表里的豪门士子们大家自危。
可惜如此畅快淋漓出色纷呈百年可贵一遇的热血沸腾的场面却没能被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因为那位不利的起居注史官在诸位大人批斗到一半的时候就累到手指抽筋口吐白沫了。
当日,鄢大蜜斯仪态万方地受命、接册、谢恩,在平王妃的搀扶下袅袅婀娜地登上鸾辇,文雅完美的无可抉剔。只是上轿的时候,有轻风悄悄掀起盖头一脚,一个眼尖的小孩儿正巧瞧见,自言自语道:“为甚么新皇子妃的脸白的像鬼一样,一点儿也不高兴呢?”
六月初六,大吉,宜嫁娶。
六月初十,真正的党争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只是如许的童言稚语,被铺天的福贵喧闹裹挟着挤进缓缓压过撒着缤纷花瓣的青石路面的车轮下,轻微的仿佛车轮碾过花瓣的声音,合着灰尘与被碾得混乱的花瓣一起,被鄢府的下人们冷静地打扫了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