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轻易议完了,永昌帝才松了口气,就见韩蛰回身,问京兆尹查案停顿。
那一瞬韩镜才蓦地认识到,数年历练后,韩蛰已不是当初的少年,纵会与他商讨大事,却不再任由摆布。经心教养的幼虎已然长成,魄力手腕乃至在他之上,原该为之欣喜,韩镜却从中觉出种老骥伏枥的悲惨。
永昌帝因无大事,玩弄动手串昏昏欲睡,懵然昂首。
这话听着没弊端,永昌帝点头,“好。”
现在, 韩蛰劈面将这阴暗挑破,让人尴尬之极。
“他是祖父的人,不是我的。”
书房内剑拔弩张, 韩蛰生得高健, 比上了年纪的韩镜高很多。
“我肇事是为断你邪念,不再耽于私交!待事成后,你如何行事我都不过问。但事成前,世人道命都系在你肩上,决不准有半点讹夺!身在疆场,锦衣司的事都顾不过来,却还惦记那傅氏,这是你该有的行事?”
“唐敦为我出世入死,以身为饵……”
当初奉旨攀亲前,他就曾警告韩蛰,毫不成耽溺私交,韩蛰也满口承诺。去岁出了长孙敬那回事,他探听态度,韩蛰也曾信誓旦旦地说,娶傅氏只为安排,没半点情分。直至唐解忧死时,他垂垂发觉不对,便欲在韩蛰动心深陷之前将傅氏斩除。
自幼磨炼磨砺之下,韩蛰向来冷硬狠厉,进锦衣司后踩着刀尖前行,对亲mm韩瑶都一定肯露温声,更不会看重旁的女人。现在不止与伙同杨氏护着傅氏,更不顾长幼,悖逆争论、逼他定夺,乃至放下那等狠话。这在韩蛰身上是从未有过的事。
韩蛰不闪不避,“祖父是长辈,有教养抚养之恩,我不会犯上。但其他伤及傅氏的人,我必杀以后快!府里处境艰巨,祖父既然不能信守信誉,执意策划殛毙傅氏,我自会分人手护她安危。届时外事未平,先起内患,挑起内哄拖累大事的不是我,是祖父。”
却不知韩镜是何时捡了,收在这里。
书房里顷刻温馨下来,韩镜站在桌旁,神采犹自涨红。
“以是――”韩蛰抬眸,皱眉道:“祖父是执意要撤除傅氏?”
而年纪相若的傅氏留在府里,只会提示他当时的狠心舍弃,默许韩蛰撤除唐解忧。
百官跪安,范逯伴同膜拜,却还愣在那边――明日衙署关门过年,京兆尹哪怕查问出成果,也必会拖到年后再禀报。韩家来势汹汹,年后范自鸿可否官复原职还一定,他站了半晌,从速出殿,回府跟才下值的范自鸿商讨去。
韩镜喘了几口气,才抬开端来,眼神阴鸷,“你是铁了心要究查?”
韩蛰所说的自责迁怒,更如利箭又狠又准地刺入心肺。
昨日受命查案后,他看得出韩蛰阴霾肝火,没敢担搁,当即派出捕快去找韩少夫人下落,又找人对证查问,将唐敦呈现在各处的时候串出。加上相府另有个曾被打晕的枇杷,坚称打晕他的就是唐敦本人,便有了眉目。
那纸被揉得皱巴巴的,虽被夹在册页中,仍未能抚平。
京兆尹诘问下落,唐敦只说将人交与范自鸿后他便分开,不知韩少夫人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