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潜龙在渊,蓄势待起,杨氏牵系着娘家的军权,一定情愿儿子到处被相爷压抑。
令容同傅锦元说了会儿话,因传闻傅绾明早要走,便留韩蛰陪父亲说话,她先跟着宋氏备了个见面礼,去瞧瞧分袂已久的堂姐。
“没事,夫君和哥哥都在,不必担忧。”
宋姑在车旁候着, 扶着令容进了马车, 见韩蛰撩起衣衫,随之出来,便见机地落下车帘,绕到另一侧车辕, 坐在厢外。
令容最后觉得,杨氏如此行事是为对于范家。
“我还是先吃鲥鱼,娘亲在府里纳福就好。”令容眼里笑意盈盈,胸中豁然开畅。
韩蛰经了这场战事,率军杀伐,斩敌夺将,虽愈发刚硬悍厉,神神态度中却收敛了畴前冷沉阴霾。墨色织金的衣裳勾画出劲拔姿势,他拱手施礼,口称岳父岳母,与初度来傅家时的隐然倨傲和生硬疏离差异。
令容自去岁暮春别后,算来竟有快一年未见双亲,在都城时的诸般风波起伏尽数抛之脑后,她双手交叠在膝,盈盈施礼,春光下端倪姣然,气韵灵动,“爹,娘!”
杨氏不涉政事,却从后宅挑破,免了韩蛰悖逆长辈的难堪,一定没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令容轻哼了声,念及甘旨,脚步都仿佛轻巧起来,走了半晌,俄然自语道:“实在韩家也像是盘鲥鱼。有让人沉沦之处,也有很多费事,不谨慎就得卷出来,刺卡在喉咙似的。这回范自谦的事就是,几乎让刺卡在喉咙里,还好没有。”
如许的手腕和心机,令容畴前在娘亲宋氏和舅母阮氏身上皆没见地过,现在幡然觉悟后细细揣摩,佩服之余,倒是开导颇多。
欲跟宋氏细谈,却觉说也无益――或是和离出府,或是留在韩家,别无他法。两条路各无益弊,她早已衡量过,哪怕和离出府,她也一定能逃出是非争论。鱼和熊掌兼得的美事,这世上本来就未几。
“若嫌刺多费事,搁着不碰就是,你又不肯。”
即位后独揽大权是迟早的事,以韩镜在府中的威望和三朝为相的刚愎霸道,韩蛰恭敬祖父哺育教诲之恩,行事天然掣肘――先前唐解忧的事悬而不决,唐敦贬而起复,便是例证。
已是后晌,令容兄妹返来得高耸,宋氏便先叫人摆了糕点凉菜,快些整治酒菜晚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