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以后,已近洛州地界。
次日大朝晨,樊衡便寻了几匹马,趁着天蒙蒙亮时出城。
因范自鸿藏身的院落只是处不起眼的民宅, 近处便只要几处门面甚小的店家, 卖的也都是四周百姓家常吃的饭菜。
劈面两人仍只用饭不说话,令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昨日用饭,我还闻声客商议论,说范大人的军队节节败退,倒是我夫君一起势如破竹,不止击退叛军,还收了河东两座城池。朝廷有我夫君率兵平叛,有杨家镇守京师,剿平兵变是迟早的事。”
实在这一起走来,类似的话令容已试着提过数回,前次尝试策反樊衡时,还被范自鸿撞见,平白被塞了个大核桃,嘴巴酸了大半天。不过这类事潜移默化,得寸进尺,说得次数多了,就明目张胆了起来。
说罢,敏捷起家,走到角落里暗处坐下。
樊衡则按例定时候巡查,进屋后逗留半晌,便仍在屋前镇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惯常冷沉的眼睛收敛锋芒,只将范自鸿觑着,稍带洞察般的笑意。
……
“那也一定。”樊衡嘲笑了声,“尊府在都城旧友很多。京畿守军虽握在杨家手里,却也非铜墙铁壁,先前甄嗣宗不就往那边打过主张?范兄驰驱繁忙,费了很多心机,若城内有人策应,范将军将最难对于的韩蛰引开,从西边攻取都城,难道事半功倍?”
半晌沉默,范自鸿只听到樊衡冷哼了一声,似是站起家。
不过数日忐忑,见范自鸿并没筹算伤她性命,令容猜得他的顾忌,反倒少了些害怕――她虽是个累坠,却能在关头时候帮范自鸿挡箭,从韩蛰部下博个活命的机遇。若到了河东地界,更能成为活生生的钓饵,滋扰韩蛰。
樊衡行动微顿,声音冷沉,“再多说,毒哑了你。”
樊衡冷嗤,“让我叛变范家?少夫人何时变得如此天真。”
樊衡沉默不答。
令容手腕仍被捆着,拿着勺子扒饭,甚为艰巨。
是以他不但不能帮令容逃脱,免得范自鸿起疑,还需借令容推波助澜,让范自鸿松口。
侧耳谛听时,也只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眼,金银、拉拢、内应……
樊衡此行最要紧的事之一,便是查清这些叛徒,尽早防备。
幸亏范自鸿毕竟出身高门,虽对韩家仇恨颇深,倒是凭真本领在疆场上跟韩蛰争凹凸的脾气, 不至于欺负一介弱质女流。挟持令容, 也不过是为威胁韩蛰,借以保命罢了。因院中有三间屋子,自挑一处睡了, 仍将令容锁在侧间,由樊衡在外看管, 每半个时候出来查抄绳索。
范自鸿也不粉饰,屋里没掌灯,他站在乌黑墙边,道:“樊兄这回查得有点慢。”
令容连日言语教唆之下,两人虽未提起,对令容的心机筹算却都心知肚明。
“何事?”
樊衡冷然不该,只将腕间绳索轻扯了扯。
寺里住着两位年事颇高的和尚,因范自鸿捐了些功德钱,便多备些饭食给三人,过后回佛堂秉烛念佛,留三人渐渐用饭。
当晚过夜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