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健步前行,走至一处嶙峋奇秀的山石旁,微微顿住。
韩蛰沉默不语,深沉的眼睛只将他盯着。
“冒充投奔岭南陆秉坤,入他幕府。”
长孙敬目光微紧,神采变得格外端方寂然,半跪在地,抱拳道:“愿听调派。”
冯璋很恼火。
“傅益也归去了?”韩征技艺跟傅益不相高低,才学却远远不及那位传胪的才子,加上傅益颖慧机变,从汴州到楚州争杀从未停歇,这数月间长进缓慢,韩征跟他数回并肩作战,存亡之间相互照顾救援,友情渐深,也非常佩服。
“传闻是府中有事。”韩蛰面不改色。
只是傅益的去处不好流露,便知含混道:“嗯。”
长孙敬神采渐肃,似有点不敢置信,缓缓起家。
六月至今, 短短数月时候, 他敏捷败退, 韩蛰却越战越勇,一如他当初攻向汴州时。
弟弟走出阴霾,规复古日意气风发的模样,韩蛰非常欣喜。
半晌,长孙敬才收了诧色,“又要我做甚么?”
厥后攻陷数座城池,声望日隆,就连有些官兵都望风而降, 畴前年玄月到本年六月, 冯璋一起势如破竹, 锋芒直逼都城。
“楚州人杰地灵,很不错吧?”长孙敬落拓开口,卸下战袍后,也没客气,尽管躺着,指了指中间躺椅,“韩大人尝尝?”
韩蛰带人疾追出城,与长孙敬分头包抄,驰出数里,终究将冯璋困在澎湃河边,活捉回城。
继晁松以后,重伤韩墨的那人也被射杀,虽说韩墨重伤的腿难以病愈如初,韩征内心憋着的闷气总算消去,神采也比畴前明朗了很多。目光扫了两圈,仍没见熟谙的人影,不由道:“大哥带的唐敦呢?前几天就没见他。”
帐中舆图早已备好,陈陵请韩蛰坐下,问过韩蛰带人探查到的真假,一道商讨对策。
……
“然后?”
韩征没再诘问,只叹道:“那真是可惜了,留在这边活捉冯璋,功绩少不了他那份。”
最后的背水一战,冯璋几近拼尽尽力。
韩蛰眉峰微挑,“可惜你落在了我手里。”
手中暗沉乌黑的剑上,血迹早已擦净,他仗剑在手,顶着冷冽晨风练剑,畅快淋漓。
韩蛰未答,“你呢?留在军中,必将成器。”
好梦在韩蛰南下以后, 垂垂破裂。
他此人也是成心机。
当晚在城中休整,连日怠倦下,盥洗过后,便拖着沉重疲累的身躯躺在榻上,从入夜时分直睡到凌晨。再展开眼,外头天光尚暗,整夜熟睡后,倒是神清气爽、身健体轻。
韩蛰早在招揽长孙敬时就已考虑过此事,这半年并肩杀敌,对方是多么脾气,他也有了掌控。有些事虽需掩蔽,但一步步走下去,终会有显山露水的时候,韩家扼着朝廷中枢,杨家驻守京畿,这回他南下讨贼初掌军权,越今后走,埋没的野心终会为人所知。
冯璋被擒的动静早已快马送出,早餐后,随行的文官自去拟写详细的军情奏报,韩蛰往议事厅走了一圈,回住处的途中却拐向一处洞门,闪身出来。
冯璋的阵容早已被击溃,现在困守孤城算是决死一搏,陈陵光复河阴后还需留下些兵力驻守免得再生乱事,到现在,手边能用的兵力未几,大半是韩蛰麾下的精锐。
“祖父有事召他回京。”
营帐中,河阴节度使陈陵已等待多时,中间站着杨裕派来助力的三位小将。河阴光复后,陈陵毕竟存着私心,因江东节度使已战死在冯璋手里,朝廷又未任命谁来代替,他的地盘紧邻江东,这回虽是靠韩蛰力挽狂澜,毕竟也在韩蛰的阵容下光复失地建功不小,不免起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