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晌才道:“你不但不做轩主,还要分开‘碧落轩’?”
白云深处葺茅庐,退隐衡门与俗疏。一洞晓烟留水上,满庭春露落花初。闲看竹屿吟新月,特酌山醪读古书。穷达尽为身外事,浩然元气乐樵渔。
他笑而不语。
“你这是要同我说,‘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成么’?”沈千柔嗔道,“早知你们男人多薄情寡义。”
“龙长老但说无妨。”赵洛寒谦让。
次日,赵洛寒将退位归隐之设法说与世人,引发一阵唏嘘感慨。沈千柔、阿箩、温若、苗十六和冷飞雪等人均表示,要与赵洛寒共同进退,一道归隐。
他点头,又点头:“是退隐江湖。”
“我让他一封休书放了我去,可他恰好不肯,现在我只得借此机遇,回轩中住。”她仿佛万般委曲与悔疚,说着竟又垂下泪来。
赵洛寒微蹙眉头:“令师是否仍在人间,犹未可知……可有他好找。”
“这事你未曾与小冷她们提过吧?”他又问。
再说世人散后,沈千柔留下住入昔日处所“婢女居”。冷飞雪、阿箩陪她聊了一个时候,直到乏了方才各自回房睡去。
“至心?”她苦笑一声,“方才结婚那几日,他倒是殷勤百倍,恩爱有加,可不久便夜不归宿,成日混迹章台瓦舍。厥后听管家说,他们少庄主向来爱好歌舞笙管,在外流连也并不希奇,却一向洁身自好,并非胡来之辈。我便信了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想前几日我才发明,他竟还在外养了一名舞姬。我派去的小厮说,那舞姬就在城北烟萝巷内的‘荻花苑’,已经住了大半年了。叶未央不归家时,便住在她那儿,二人夜夜歌乐,欢声笑语,好不知耻。”
“千柔,你与他好生谈谈,”他又道,“这事或许有曲解。”
“我早知你们都要这么问,我只答复:不为何。”他叹道,“人各有志,我也累了。只想‘白云深处葺茅庐,退隐衡门与俗疏’。”
“如何像分遗产?”沈千柔轻声嘀咕,“我才不要拿你那破遗物。”一边嘀咕,眼眶也跟着红了。阿箩亦是在旁暗自抹泪。冷飞雪此前听赵洛寒说过一些含混之辞,现在一想,已知他去意已决,更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怪你甚么?”他反诘。
“嗯,”她讷讷道,“我是头一个晓得此事的?”
“轩主,这是甚么?”沈千柔忽见那桌上砚台下压有一洒金红纸,正要拿了来看,却被赵洛寒一把夺去。
“说甚么混话,轩主只是退出江湖,又不是躲起来避世。我们经常还能见面的,是不是?”沈千柔摸索道。
见世人如此,赵洛寒心下难受,只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另有话同白轩主和龙长老交代。”这“逐客令”一下,更是让温若等人憋屈。
“你嫌弃我嫁过人?”她嗔道。
见诸人一脸等候,赵洛寒心中苦笑,又不忍拂了他们美意,便道:“是的,天涯若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