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走边聊,不觉到了入谷时看到的水潭边。妇人指着潭水中间的凉亭道:“不如往亭中一叙?”
次日一早,她刚醒转,便有使女端水倒茶,服侍梳洗。又有人奉上早食,恭请她用餐。餐具皆是金器银器,贵重非常。受此礼遇,她并无幸运之感,只觉浑身发怵。是时,使女风露也进了屋来,带了几件崭新裙子,说是夫性命送来的,但愿她穿上。
冷飞雪哪故意机遴选裙装,胡乱指了一件便罢。风露又道:“女人用完早餐后,夫人会带你四周逛逛。”
“且别焦急脸红,我这里另有令你脸红的事情。”细封氏道,“你乃宋人,我向来不喜好造作虚假的宋人,但我瞧你并不算太坏,也便罢了。简朴而言,我是受人之托,做媒劝婚来的。”
“这虽不比你们宋国幅员广宽,却别有洞天。谷内长年平静,是避世居住的绝佳之所。”妇人道。
“我儿子没藏灵殳,乃‘千愁谷’少谷主,将来定要代替‘光荣堂’堂主之位,又得大夏天子册封为王爷,品德边幅、家世出身哪一点配不上你?”细封氏嘲笑道。
她这一反诘,倒让冷飞雪满脸通红。
“像你这般年纪,本该寻个和顺体贴的情郎,或并肩闯荡,或联袂归隐。如花美眷怎可华侈在仇恨上?”妇人点头感喟,顺手从嫁妆内取出篦头木梳,为冷飞雪拢发。
冷飞雪笑道:“我是有求于你的丈夫。”
“如此口是心非、内疚作态,公然是宋国女子。”细封氏点头叹道,“明显相爱,却要假装陌路,虚假至极。”
“是为仇恨而来罢?”妇人淡淡道。她的手重柔抚拭冷飞雪的头发,像是对待一件极宝贵的瓷器古玩。
妇人闻言,忽地神采黯然,很久方道:“这亦并非我所愿。”
又听那细封氏道:“我已请厮乩占卜过了,七今后四方大吉,当时堂主也回谷了,我们便替你俩主持大婚罢。这个你收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现在作为见面礼送与你。”她遂将骨簪放到冷飞雪手中。
“现在你但是有求于我。”细封氏道。
要事?她揣测道,莫非是买凶之事?
“我不喜殛毙,却不表示我不会。”她笑道,“冷飞雪女人,我不知你依托甚么行走江湖,亦不明白何故我儿子非你不娶,但这是我的地盘,不管你是王公贵胄,抑或贩夫走狗,都得服从于我。”
“哦,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便如她所言了。”使女低下头,不再多言。
冷飞雪闻言一愣,半晌才点一点头。
冷飞雪悄悄道:口风这般严实。自知问不出以是然,只好作罢。
“你别害臊,过来,我替你擦干头发。”妇人笑得和顺平和,眉眼弯弯,竟合适了冷飞雪心底对母亲的胡想。想她自小孤苦,从未见过母亲,现在见到如许驯良的妇人,内心莫名迷恋起来。乖乖地上前,任由她用柔嫩布料擦拭头发。
此时现在难以弄清事情端倪的是我才对罢?冷飞雪叫苦不迭,心想,该不会是个缺胳膊断腿或是痴傻呆儿子吧,恰好逮住了我,可不恰好逼婚?又想,难怪这么殷勤接待,原是有诡计的!
“没藏灵殳?”冷飞雪确信本身从不识得此号人物,敢问她初涉西夏,连路都不认得,那里就见过此人?更遑提熟到能够谈婚论嫁的境地。转念又想,没藏灵殳乃是少谷主,那么细封氏不就是堂主夫人了,为何她先前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