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这时,那后生李瑾瑜隔了十数人俄然瞥见穆灵竹,像见了鬼似的,面露惊诧。
“倒难为你随身带着。”龙夫人笑道。
此三字,更是坐实了叶未央的罪过,一时群雄激愤,执刀持剑,纷繁欲杀之而后快。
叶未央手中镖早已用尽,眼下倒是穷途末路。他幽幽叹了一声,忽朗声冲冷飞雪道:“劳烦小冷女人得空照看我妻小,她一向念着‘碧落轩’每一人的好处。”言罢,又冷言对叶钧道:“我这条烂命早该死了,多谢成全。”手中剑横在颈项,便要自行告终。
“穆先生,那和尚是你么?”冷飞雪猎奇道。
冷飞雪那里听得进旁人在说甚么,心头五味杂陈,一时被仇恨烧得难受,一时又酸涩感慨起来。呆呆立在原地,那赵洛寒连正眼也不瞧她,她忽觉如鲠在喉,一腔心机难以言述。
冷飞雪尚来不及同他实际,却见世人已然同舟共济,将刀剑对准了叶未央。方才佯装受伤的诸人现在精力抖擞的跳上高台,各门各派的精英妙手皆亮出兵器,誓将讨伐为害武林的大魔头。冷飞雪想到苏天璇,昔年对劲时叱咤武林,终究虎落平阳,结束苦楚。此时的叶未央亦复如是。人间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想他二人皆作歹多时,也算咎由自取。
人群中腾空跃起一条身影,仿佛紫燕掠湖,轻巧健旺,稳稳落于大石之上。脚尖悄悄一踢,“刈泪刀”破石而起。阳光不偏不倚倾泻于他侧脸,勾画出冷酷表面。不是别个,倒是那赵洛寒。
“得咧,高兄弟、郭兄弟,不如我们一同上去,替他剐这一身皮?”一大汉笑嘻嘻道。
“操他奶奶的,好便宜的死法!”忽听人群中有人骂道,“也将他的皮剐下,制成扇面酒囊来把玩把玩。”
“小子,可瞧细心了,那是和尚么?明显是个牛鼻子羽士!”一“雁荡派”弟子调侃道。自灵噩道人垮台后,羽士职位一落千丈,加上此前羽士们作威作福、逼迫良善,时下人皆不屑道门,复又尊崇佛门来。此次武林试剑大会少林派并未参与,很有些彰显“狷介脱俗”之意。
那穆灵竹一旁忽道:“有甚好笑?若经常顾及旁人谈吐,活着嫌累,死了嫌脏,不死不活还嫌无趣。”
世人摆布张望,想看清来者何人,却听一人惊声尖叫:“刈、刈泪刀!”
世人莫不深思道,此刀具有者赵洛寒早已丧命于“人皮画匠”之手,“刈泪刀”突现武林,倒是何故?
当年,“芙蓉山庄”惨遭“人皮画匠”灭门,李瑾瑜在赴洛阳投奔师父钱不邪的途中偶遇一化缘和尚,此和尚随他们一道藏身一处破庙,在那庙内,“人皮画匠”易容成李妻应莲儿,并对那和尚道了声“好久不见”。
叶未央啐了一口道:“好不要脸的老头儿,看你能装到何时!”
“轩主这是唱的甚么戏?”温若笑道,“睽违多年,重出江湖,倒是抱着个大男人,今后载入武林纪事,也不怕人笑了去。”
叶未央面未改色,唯鼻中冷哼一声。
“叶公子素以‘款项镖’见长,若他是‘人皮画匠’,为何不见受害者有中镖迹象?”清槐道长提出疑问。
叶钧冲儿子叹了口气,道:“央儿你愚鲁至斯,现在仍执迷不悟,休怪为父大义灭亲!”合目半晌方又道:“本日当着天下豪杰的面,老夫也顾不得家丑不成传扬,实在祸害武林同道的‘人皮画匠’并非别人,恰是犬子叶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