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匡超人高兴长安道牛布衣客死芜湖关[第1页/共5页]

不想教习考取,要回本省处所取结。匡超人没何如,含着一包眼泪,只得别过了辛蜜斯,回浙江来。一进杭州城,先到他原旧丈人郑老爹家来。进了郑家门,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郑老爹两眼哭得通红,劈面客位上一人便是他令兄匡大,里边丈母嚎天喊地的哭。匡超人吓痴了,向丈人作了揖,便问:“哥几时来的?老爹家为甚事如许哭?”匡大道:“你且搬停止李来,洗脸吃茶,渐渐和你说。”匡超人洗了脸,走出来见丈母,被丈母敲桌子,打板凳,哭着一场数说:“老是你这天灾天灾的,把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生生的送命了!”匡超人此时才晓得郑氏娘子已是死了,忙走出来问他哥。匡大道:“自你去后,弟妇到了家里,为人最好,母亲也甚欢乐。那想他省里人,过不惯我们乡间的日子。何况你嫂子们在乡间做的事,弟妇是一样也做不来。又没有个白白坐着,反叫婆婆和嫂子伏侍他的事理,是以内心焦急,吐起血来。靠大娘的身子还好,倒倒映顾他,他更不过意。一日两,两日三,乡里又没个好大夫,病了不到一百天,就不在了。我也是才到,以是郑老爹、郑太太闻声了哭。”

那日定更时分,老衲人晚课已毕,正要关门,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右手拿着一本经折,左手拿着一本书,进门来坐在韦驮脚下,映着琉璃灯便念。老衲人不好问他,由他念到二更多天,去了。老衲人关门睡下。次日这时候,他又来念。连续念了四五日。老衲人忍不住了,见他进了门,上前问道:“小施主,你是谁家后辈?因甚每晚到贫僧这庵里来读书,这是甚么原因?”那小厮作了一个揖,叫声“教员父”,叉手不离方寸,说出姓名来。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蒋刑房等他说完了,渐渐提起来,说:“潘三哥在监里,前日再三和我说,闻声尊驾返来了,意义要会一会,叙叙苦情。不知先生你意下何如?”匡超人道:“潘三哥是个豪杰,他未曾遇事时,会着我们,到旅店里坐坐,鸭子是必然两只,另有很多羊肉、猪肉、鸡、鱼。像这店里钱数一卖的菜,他都是不吃的。可惜现在受了累。本该竟到监里去看他一看,只是小弟现在比不得做诸生的时候,既替朝廷办事,就要照依着朝廷的奖惩。若到如许处所去看人,便是奖惩不了然。”蒋刑房道:“这本城的官并不是你先生做着,你只算去看看朋友,有甚么奖惩不明?”匡超人道:“二位先生,这话我不该说,因是知己面前无妨。潘三哥所做的这些事,便是我做处所官,我也是要踩缉他的。现在倒反走进监去看他,莫非说朝廷处罚的他不是?这就不是做臣子的事理了。何况我在这里取结,院里、司里都晓得的。现在设若走一走,传的上边晓得,就是小弟平生宦海之玷。这个如何行得!可好费你蒋先生的心,多拜上潘三哥,凡事心照。若小弟幸运,这归去就得个肥美处所,到任一年半载,当时带几百银子来帮衬他,倒不值甚么。”两人见他说得如此,约莫没得辩他,吃完酒,各自散讫。蒋刑房自到监里答复潘三去了。

过了几日,老衲人公然请了吉利寺八众和尚来替牛布衣拜了一天的《梁皇忏》。自此以后,老衲人每日迟早课诵,开门关门,必然到牛布衣柩前添些香,洒几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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